“不是人类吗？有趣……”年轻男子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最后饶有兴趣的问道，“然后呢？那个银发少女又是什么底细？”
“那位银发少女我们花了很大力气去调查，但是没有发现什么。”黑衣人回答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就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废物！你们不是异端审判所吗？不是最擅长挖人黑料吗！怎么连一个小女孩的底细都查不出来！”年轻男子突然愤怒地呵斥道，右手狠狠得拍了一下桌子，刚玉质地的桌子在这一拍下竟然裂出一道缝隙，“我看你们就是不想为我卖力！”
“卡伦格阁下，请您自重！”虽然黑衣人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淡无奇，面色神情也是依旧一副木然的神情，但是从他直呼了年轻男子的姓氏可见其心中显然也是多了几分火气，“我只是受上司之命来协助阁下罢了，请您自重。”
“你！”
“在下告退。”黑衣人说完后便退出了这个房间，完全不顾背后射来的刺人目光。听着背后房间中传出来的咆哮与瓷器破碎声，他的嘴角弯出了一个轻蔑的弧度，表露出一丝丝不屑。
黑衣人平生最是看不起这种依靠父辈的权势而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如果不是因为年轻男子的姓氏，他不介意让那位此时正在房间中发火的年轻男子了解一下异端审判所的恐怖。
“不过是仗着家族里有着一位枢机主教一位红衣主教罢了，如果是在异端审判所的极盛时期，呵呵呵……”
但是黑衣人此时心中的同样有着不少疑惑。他不是没有仔细调查过那位银发少女，但是却找不到任何有关的线索，就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活生生抹去了一般，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
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完全掩盖一个人的所有信息？他曾经认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再狡猾的狐狸也不可能完全掩盖住自己的痕迹。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见识似乎还是太过浅薄了。
“据说之前莱尼塞地区中也出现过一位银发女子，会不会……”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瞬间。
原本有些喧嚣的大街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四周的空间也褪去了色彩，显得光怪陆离。
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间被更改了。
异状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后便恢复了最初的状态，然而黑衣人的神情仍然还有些恍惚，黯淡的双眼在数秒后才恢复了原有的光彩。
“我在想什么，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关系。”黑衣人自嘲地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带上兜帽后便向外边的大街走去。
“也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身为异端审判所的人和那位枢机主教搅合在一起就不怕出问题么？”黑衣人回头看了看外表金碧辉煌的别墅，心中未免有些不解，毕竟异端审判所作为一个向教皇直接负责的机构，和主教们牵扯在一起实属是大忌。这种道理连他都知道，那么他的上级想必不会不清楚，可是……
就当黑衣人心中思绪纷飞时，他的鼻尖突然感到一丝凉意。抬头一看，只见那大片大片的雪白从阴沉的天空中飘落，飘飘摇摇，重于游丝，轻于绒絮。他伸出手掌，纳一片雪花于掌心，那晶莹之物在温热的手掌中留不住一瞬便化作一小滩水渍。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钟声。
街上匆匆步行的行人在听见钟声时便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后开始默默祷告，哪怕并非是信仰者的人，此时也会入乡随俗的站在原地。
新年快到了。
黑衣人仰头看着一片灰色的天空，目光有些空洞，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今天似乎圣历718年的最后一天，而明天，便是教廷规定的圣诞日了。
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过一次圣诞日了，记得上一次过圣诞似乎还是在自己仅有十四岁的时候，当时的自己最盼望的日子便是圣诞，只是为了吃上那平时从来没有机会尝过的烤鹅。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过不过圣诞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黑衣人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了脑中的繁杂思绪。他拉了拉兜帽，并没有祷告，而是在一片肃立的人群中向远处走去。
如果问教廷里谁最不信神，答案一定会是教皇与异端审判所。前者就是神，而后者不需要信神。
黑衣人的行走的身影在一片肃立中显得十分刺眼，面对从四周投来的不满目光，他脚下的步伐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
他突然有点想吃烤鹅了，也不知道之前路过的那家店现在是否还开着门。
在茫茫的大雪中，都灵城迎来了圣历719年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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