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要像野兽般激烈的生存,人的肉体和精神都太过羸弱了,而如果要像植物般安稳的生存,人的肉体和精神都太过贪婪了。
二,
“——————”
眼前着种景象,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如果轻易的妄下结论,就会偏离常识。
房间里的少年是真寻,另一头——
是野兽。
四处都是被毁坏的物品,沙发掀倒在地,已经被大刀砍得辨认不出骨架,地上墙上布满细长条的刀痕,整个房间乱作一团,简直就像是炮轰过的战场。
客厅的正中央,
真寻双手拿着巨型大刀,脸上身上腿上手上,全都是抓痕,各处深浅不一。表情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而扭曲,摆出惯用的防守式姿态,静止站立。
而另一对面,在墙面与天花板的90度转角,俯卧着那头野兽……
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前面,大部分从空中垂落下来,双脚依靠蛮力登靠在天花板,双手扒在墙壁,成倒立姿态。口中不时吐出一团团气息,“呜哇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地冲真寻叫喊。
然而仔细观察的话。
那身上披着的男式大衣,与全部都被鲜血染红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毛衣,却是似曾相识。
而且四肢也是十分的纤细,疯狂地叫喊声并非动物言语。
明明是人类,
却丧失了一切理智,沦落到野兽一般的地步。
明明那就是,
口中心中表里不一,恶毒但还是安静沉稳,装出有礼貌的样子拒人千里,曾经很衰的晕倒在我家门口,一直都厌恶我却喊着恩人恩人的……
与真寻敌视相处,占用他的房间,在门口写着巨大的‘进来吧’字样,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挖苦我一顿才答应的……
这个刚刚组建‘家人’一份子的……
一遥,妹妹。
明明是少女的姿态,
却感觉不到一丝人类气息。真的宛若,野兽一般,疯狂的,非人类,异形的。
看着……
让人心酸,让人悲痛,让人悲伤,让人痛苦……
明明是人类,
明明是一遥妹妹,
但是——
在这个恐怖的可怕的难以理解的野兽面前,
呼吸困难,心脏仿佛被捏紧,记忆如潮水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将我淹没……
脚下颤抖,膝盖发软,手中被攥出了冷汗。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那些与一遥妹妹相似的经历,
那些早就丢掉了的,被我狠狠抛弃的,真的想就那么抹杀掉的……
永远印刻在灵魂中,披着人类兽皮
曾经,也是怪物一样的
————我。
混帐!!!!!!!!!!!!!!!
我在心里咒骂,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是一遥,为什么和我相似,为什么跟我是同类,为什么不好好做人,为什么变成这样,为什为什么为什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过去的记忆————与一遥妹妹发生重叠。
在这个社会中虚妄的存在,只是装作人类般的活着,本质上却是实实在在的野兽,怪物,妖怪。没有思想,没有理智,没有信念,看见人类就想要杀死,看见事物就要破坏,把一切都毁灭毁灭毁灭干净了才好。
明明早就应该死了——才好。
——————的我自己。
啊啊……原来如此么。
一夕学姐,你故意靠近我的理由,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把妹妹托付给我的原因。一直一直都在观察我一举一动的动机,原来是这样么。
是这样。
我与你的妹妹一遥,都是同样的怪物啊。
看到我装作人类的活着,在平凡的日常里生存,觉得不可思议吧。
所以想让同样怪物的我来,拯救一遥。
因为,我们——
才是正真的同类。
没错。
“怎么了,想要杀掉真寻么?”
“哇哇嗷嗷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明所以的乱喊乱叫,少女张开大口。
“想要吃人,想要喝血,想要咬碎骨头,想要把一切都吞噬殆尽,毁坏破坏杀死杀掉吧”
“啊啊啊啊嗷嗷嗷嗷嗷嗷嗷……唔唔………”
“没错说中了吧,虽然不像是能够理解语言的样子,不过如果是同类的话,应该能够觉察出我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可是一样的哦~”
少女将墙壁狠狠抓出印痕,双脚用力踹出弹跳,强劲的爆发力冲击下来——
我挡在真寻面前,早就预料好了的,伸出右手准确抓住了一遥的细腕。
绝对,不会松手。
“嚓嚓……”
锐利的手指在我脸上抓出血痕,但是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一遥的身体在挣扎,根本想象不到的力气掰着我的手指,然后用力挠抓咬。
我没有任何在意的,静默。
手中不会松开丝毫。名为怪物的话,我们都一样。
“真寻,去我房间拿白色药罐,麻醉剂和束身衣,动作快!”
“…………”
真寻没有过多疑问的服从命令,放下巨刀,冲进我的房间。
而一遥好像被刺激般大喊大叫,用脚狠狠踢踹,突然张开了大口——
用尽全力的咬下。
“唔……”
牙齿深陷进我的右臂,强劲的咬力似乎已经把肉戳穿,简直就要咬进骨头里了。
扩张的瞳孔里满是恐惧,脸庞扭曲着看不出感情。
只是本能一般的攻击。
“大师兄……给,哇哇哇~怎么被咬住了!”
“没事,把麻醉剂拿过来。”
特大针管的麻醉剂,是用来对付巨型野兽的医用物品。还好我留有备用的,不过从没想过真有使用的一天就是了。
麻醉剂打下后的几秒,一遥的牙齿慢慢松开,但是还没脱离我的手臂。
“不妙啊,大师兄,这样可是会得狂犬病的~~”
一遥又不是疯狗!
不过,也不像人类就是了。
“快,把她的嘴巴弄开,我要灌药了。”
“噢噢~~”
真寻应声上前,这时的一遥妹妹已经略有恍惚的神情了,力气也减弱了不少,掰开嘴巴后,我倒进去数十个白色药片,可是一遥含在嘴中根本没有吞咽下去的迹象。
“啊……这该怎么办?要水么,大师兄。”
“不用了,这有。”
我将手臂中挪过来,不断淌出的鲜血流进一遥妹妹嘴里。
想要喝血的本性存在着吧,如果真的是同类的话。
正如我所想——
朦胧的一遥妹妹吸着鲜血,连通药片一并吞咽。
之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把束身衣给他穿上,我去打电话。”
“恩。”
真的是不妙啊,这个状况也我也只能勉强维持,但是一遥的身体究竟能坚持到什么地步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不赶快的话……
还是要拜托那位毒蛇医生才行,作为我维持人类姿态活着的支撑者,以及我房间那些药物的开发者。
也是曾经制造我团体中的一员,最后从研究院逃离出来的背叛者。
说实话,很不情愿与她会面。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情不情愿的问题了。
必须拯救,一遥妹妹。
“V,寒暄什么的就免了,这里有异常事态,我回来和你细讲。帮我准备去医生那里的交通工具,要快。”
“…………”
数秒短暂的沉默后,
“下楼吧,车5分钟之内就到。”
没有任何询问,干脆利落的回应。
关键时候,朋友还是可靠的存在。
所以,注定这个夜晚,
不会这么平稳的度过。
下楼后,我发觉车子早就停靠在路边,接近午夜的时刻,周围安静的出奇。
都没有听到车辆发动的引擎,真是迅速无比的赶到。
漆黑车窗里探出一位带着墨镜的女人,中性利落的短发,上身穿着黑色V领西服,透出一种看得见的职业气质。
还真是值得信任的朋友,v字领派出的是得意的贴身手下。
“呀~真是好久不见啊,人格。”
“的确好久不见了,白火。”
这位帅气司机真正的名号是[白火焰花],是十分强悍的一位女战士。
也是与我曾经执行过任务的好友。
在我之后,真寻扛着被紧身衣包裹住的一遥钻进车内。
“那么,坐稳了各位,冲锋号,现在————出击!”
………………
这是什么台词?在我刚想吐槽的时候,车辆急速的启动冲出,由于强大的物理惯性我向后方仰过去。
差点就咬到了舌头。
司机小姐,你是在开水上飞艇还是宇宙空舰?
不过开起来后,虽然在高速行驶,但是汽车变得很平稳。
技术果然还是一流的。
“……大师兄,不用再撑了,把手臂拿过来。”
真寻不知什么时候带出了医药箱,冲我非常认真的命令道。
哎呀,真是小看了这小子。
但是真寻的表情有些无精打采,一遥妹妹的暴走不是你的错~我也是没有预料到。
而且没有及时赶回来阻止。
“大师兄,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再看见她的第一刻就已经猜到,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最近我也在尽力阻止,但是……但是……作为保镖,还是太失职了。”
“这不是你的错啊,真寻。不要太在意。”
“…………”
真寻一声不吭,用纱布缠绕着我的伤口。但是咬洞很深,一层一层包起来后,还是有血不断渗出。
“那家伙,我早就知道的。在‘那边’世界里跟我一样是杀手。”
“……恩?”
“她的名号叫做[伊底心音],属于春缪组织。曾经作为无形杀手中最强的存在。”
“居然……”
“但是,不久之前,组织确信[伊底心音]已经被杀害了……”
“…………”
“再看见这家伙的时候,我的脑中也是充满了疑问,所以决定先观察一阵再说,可是没想到……”
啊……原来是这样。
一夕学姐,作为[变装师]情报操纵者,不惜制造假情报,令各组织大乱互相怀疑,也不惜自己背叛组织也要解救的妹妹,原来一切,还都是在她的预谋计算之中。
用自己生命换回来的,妹妹的未来。
居然是这么重的担子,学姐,只是才相识不久就这么相信我么。
我可不是那么好心肠的人,人情也是单薄的多。
不过。
这次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