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砂盲目的冲了上去,但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次进攻。
风车城楼里的人想必也知晓了这一点,纷纷放弃躲藏的战术,拿起一切可以打到摩迪的东西,燧发枪也好,法杖也好,就是毫无杀伤力的拖把扫帚也好,人们不再敬畏雷神,纷纷拼死一搏,一时,枪弹,魔法,扔出去的扫帚一个接一个的划过天空。
尽管这毫无作用,但是,此时的人们如同被逼到墙角的野兽,明知道如此徒劳的反抗是死,但他们也知道,坐以待毙同样也是死,既然都是死,那还不如放手一搏,也好死得光彩些。
“你不害怕被主神维达惩罚吗!”亚尔薇特也焦急的腾空而起,抓起之前被摩迪丢掉的矛枪正面冲向摩迪,却被强大的雷电气场电得一身麻痛,不得再靠近半步。
“主神?惩罚?”摩迪的脸上露出几分拉垫背的将死之人的笑容,“到现在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些吗?”
“!”
“....亚尔薇特,让开!”
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让亚尔薇特离远一点了。
确实,他什么都献祭给这一锤了,这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无异于疯狂的举动,但对于这个追求暴力的愤怒之神来说,人们常理认为的不明智,不正是如他一样的绝对狂战士所信奉的教条吗?
没错,也正是因为信奉这个操蛋的教条,我,人类最强狂战士丹砂,也在徒劳的冲刺着,纵使知道这不明智,纵使知道这很愚蠢,但我就是要做。
因为,我是保卫这个国家,继承维京至高尚武精神的狂战士啊。
眼见着那在黄昏大战中杀死耶梦加得的第四之锤就要准备完成,即将降下审判,丹砂一边重复着徒劳的奔跑,一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虽然狂战士的精神尚在,但是,此刻眼前的情况却偏偏不能解决。
毕竟,说什么都晚了。
自己,还有尼伯龙根城的全体子民们,马上都要一同和这个神都下葬了。
......对不起,唯有这个,唯有这个,我阻止不了......
....对不起.......
.........
“摩迪!还不快住手!”
“!”
一个苍劲的老者声音突然在天空中炸起,这老者的声音是如此的苍劲有力,以至于连周围奔涌的雷电都为之褪色。
“你.....主...主神维达?”摩迪惊愕的转过头,雷神之锤的雷电仿佛受到了惊吓,黯淡了不止一个等次,“...这是我身为雷神之子的私事!你别来搅.....”
“——混账!”
“...局......呜!呜呜呜!!!!”
摩迪话音刚落,从天空中探出的无数白蜡树枝将他层层包裹,笼罩苍穹的万丈黑云转眼烟消云散,之前震耳欲聋的雷暴瞬间变成了丧家之犬,在主神维达露面的情况下一声不吠,暴雨化为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夕阳透过阴云照向尼伯龙根城,头一次,这是头一次,丹砂觉得尼伯龙根的黄昏,原来这么美丽。
云销雨霁。
经历了一次大劫难的尼伯龙根子民们纷纷离开避雨的房屋,走到小雨依旧的大街上,观望着风车堡上空那生意盎然的白蜡树枝,被白蜡树枝层层捆绑的雷神摩迪,以及——那位站在白蜡树前,面色严厉却别具魄力的老者。
“主神维达!”人群传来一声惊呼。
“主神维达来救尼伯龙根了!”
“太好了....我们还活着.....”
街道上,尼伯龙根的子民们喜极而泣,纷纷就地向维达主神单膝跪地祈祷,表达自己心中难以道尽的感激之情。
而在数公里外的风车堡,又何尝不是如此?一见此情景,不论是女仆,还是官员,都兴奋到忘乎身份高低的抱在了一起。
而城楼里,更是有一个猫女仆自三楼一跃而下,一把扑进了刹住脚步的丹砂的怀中。
“少爷....”可可的眼泪打在了自己熏黑的衣服上,“赢了.....我们赢了......”
而身后,亚尔薇特也急匆匆的从天上赶到地面上来,从背后给丹砂来了一个“前后夹击”。
“别动,羁绊人,”亚尔薇特从背后抱住丹砂,一次又一次的摸着丹砂的脸,仿佛在确认什么一样,“太好了...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而丹砂呢?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方才爬满雷暴的天空和倾盆的大暴雨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脑海里滚出去,不过此时的他也是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主神维达,感激之情,自在他呆滞的眼神之中。
“怨恨旧仇,视子民为蝼蚁,还有没有神的样子!还给不给我们神族留脸面!你父亲的那点脸全被你这个黄毛小子丢光了你知不知道!”
天空上,维达踏在虚无的空气中,怒斥被白蜡木枝条包围的摩迪,但随后,他一挥手,摇了摇头,转身俯视大地,看着丹砂,准确说,是看着他手中的采火人,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庞逐渐温和了一点。
“人子们,以及‘米卢女神眷顾之人’丹砂啊,”他用相对温和一些的目光看着丹砂,大手一挥,蕴含治愈之力的卢恩粉末随风飘散,被雷神捣毁的不成样子的大地顷刻恢复,被化为一片焦土的东花园也再一次迎来了新生,“无需紧张,阻击失职的雷神,是你们的权力——不,更不如说,是你们的功劳。”
丹砂拍拍怀中的可可,示意她先松开自己一点,随后,他如街道上的大多数信徒一样,单膝跪地,向维达主神献上崇尚之礼与赞美之辞。
“伟大的主神维达,感谢您的通情达理,能容许我等凡俗之人以下犯上,伤害雷电之神摩迪,我丹砂,向您示以最崇高的赞礼。”
沐浴在象征生命的卢恩粉末中,一股温和如可可小手的触感传遍全身,丹砂全身上下因雷击导致的创伤顿时有所缓解。
“不必,”维达轻轻点头,“能将如此狂暴的雷神损害降到最低,该说,不愧是米卢女神选定之人吗?”
“.....过奖了,您能理解便好。”
“理解便好.....这话应该对你说,”维达转过身,看了一眼还在翻腾的白蜡树枝织成的网,“人界不宜神明久留,人子丹砂,保管好采火人,愿你接下来的生涯一帆风顺。”
“再会,主神维达,愿尚武之魂永伴你身。”
天空的吉光渐渐收起,维达主神与万千白蜡枝条共隐于云端,丹砂目送着维达归入阿斯加德,才慢慢的低下头。
“嗯?”
大概是自己看的太投入,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被风车堡的官员和趁虚而入的报社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丹砂先生,请问您能解释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丹砂先生,请问您刚才是和雷神大人交手了对吗?”
“丹砂先生.....”
“丹砂先生....”
丹砂如梦初醒,之前自己就像失聪了似的,现在才慢慢听清这些人在说什么。
但是,这件事怎么说呢,太突然太晦涩了太不可理喻了,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或者说,自己也许根本就不该这么快就表态呢。
“丹砂,你先回你的房间去,这里交给我应付,”一筹莫展之际,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自己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老爸正站在身后,一边安排警卫驱逐着记者,一边对丹砂悄悄说,“这事我会通知大教堂来应付,这几天减少出行,赶紧回去吧。”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