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瑞丝惊讶,没想到这名平日里看起来慈祥亲切的老人,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听格瑞丝讲完她昨晚的遭遇后,老村长摸着自己的胡子,望着床上的伊耶塔,陷入了沉思。
“村长,您知道那座地宫,是么?”格瑞丝揉了揉眉心,问。
老村长点头:“我知道。”
“村里其他人呢?”
老村长瞥了她一眼,道:“只有历任村长知道。”
闻之此言,格瑞丝当即明白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辛。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仅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的外人,格瑞丝当即决定不再插手此事,表明态度:“这些事情我会当做没发生过,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没想到老村长却摇了摇头,说:“可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啊,这么大个人你都给我带回来了,现在两手一甩把烂摊子丢给我,难不成还指望我这老头能去挖个坑,把人小姑娘埋咯?”
格瑞丝抚额:这皇女,还真是个麻烦。
她疲惫地想到,是不是不应该把人给带回来呢?又或者,要是一开始睡觉的时候把耳朵捂紧一些,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格瑞丝,”老村长喝了一口茶,“虽然有些意外,但既然零选择了你,那我这个老头子就厚着脸皮请求一回,希望你能满足她的要求。”
格瑞丝抬起眼眸,不解地看着老村长:“什么意思?”
老村长捋了一把胡子,真要解释,瞥见格瑞丝眼底的疲惫,目光缓和下来,轻声道:“你先去休息一会儿,醒了再来找我。”
“她呢?”格瑞丝望向伊耶塔。
“我会帮她把体内的毒血放完,再稍微调理一下身子。”老村长答。
“不行,我不放心,”格瑞丝眼神微凝,“至少要用绳子绑住手脚才行。”
老村长一呆:“绑住谁的手脚?”
“当然是伊耶塔的……嗯?”格瑞丝疑惑地看了村长一眼,总觉得话题有些微妙。
“咳咳,”老村长面色微红,“你是怕她醒来伤到我?”
格瑞丝回忆起伊耶塔在地宫杀人时的果断与狠辣,慎重地说:“不能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女孩,甚至就算把她手脚绑起来我也不放心……”她忽然眼睛一亮:“村长,我记起二叔家里好像有个可以关野猪的大铁笼来着……”
“哈哈哈,”老村长笑着摇了摇头,“用不着,她不会醒过来的。就算身上的巫毒被清理干净,龟息术也会继续束缚着她的意识。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些渊源,她不会拿我怎样的。”
“渊源?”
“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跟你说。”
格瑞丝望了伊耶塔一眼,点头。她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异常的疲惫。
这不正常。
她回忆起和巨人对决时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热量,心想大概和那有关。
从村长屋里走出时,一个小小的团子一头扎进了格瑞丝的怀中,她嘴角掀起一丝笑意,伸手摸了摸团子毛茸茸的脑袋,说:“阿梓这几天有乖乖听阿妈的话吗?”
“有哦。”团子抱着格瑞丝的腰,从她怀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湿漉漉的眸子纯净得如同雪原上的小鹿,“阿梓很听话,但姐姐回来晚了。”
“抱歉,遇到些事情,也没带回什么猎物来。”格瑞丝有些遗憾,因为昨晚的变故,这些天来的战利品全部随着那个山洞——那座山一起消失了。
一只温暖的小手伸到了格瑞丝的脸颊上轻轻抚摸,阿梓努力地踮着脚尖,好不容易才够到。格瑞丝微微弯腰,让她不至于这么辛苦。
“姐姐回来就够了。”阿梓仔细地抚摸着格瑞丝的脸颊,另一只手也加入了其中,从眉眼到耳垂,渐渐滑到唇角处。
被团子这双小手摸得有些痒,格瑞丝微笑着将它们握住,在掌心轻轻**,说:“谢谢阿梓,我现在有些累了,想去睡一会儿。”
阿梓闻言,立刻说了一句“我去帮你接热水!”便转身跑了。
望着这只雪地中的小精灵,格瑞丝笑了笑,抬腿跟了上去。
进屋后,阿梓已经开始将热水往浴桶里倒去,小小的身子颇有些费力地举着水桶,倒完后还试了试水温,或许是感觉太烫,又加了些冷水进去。
“格瑞丝姐姐,水接好了哦!”
听到阿梓的呼喊,格瑞丝将身上沾满血污和破洞的衣物脱下,随手扔在地上,身着内衬走了过去。
“先试试烫不烫。”阿梓提醒道。
格瑞丝依言将手伸进了水里。
“烫吗?”阿梓望着她,问。
“很合适,谢谢阿梓。”格瑞丝用另一只干的手摸了摸阿梓的头发,解开内衬,踏进了浴桶中。
阿梓盯着格瑞丝的裸背,直到她蹲下,将整个身躯浸没到热水中后,才转身离开。
“我去帮姐姐找内衣。”
听到这句话,格瑞丝才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就入浴了。看来实在是太困,已经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东西了,甚至将身子泡在这舒适的热水中,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意识随时会飘走的感觉。
掬起一捧热水抹了抹脸颊,格瑞丝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加快速度清洗身上的赃物,清澈的水面很快便被尘土和血污染浑。
阿梓啪嗒啪嗒地跑回来,将格瑞丝的内衣放在凳子上,拿起毛巾,走到格瑞丝身后,为她擦拭背部。
察觉到身后人儿的小心翼翼,格瑞丝不由轻笑,说:“没关系,不疼的。”
“嗯。”阿梓闷闷地应了一声。尽管如此,她的动作依旧仔细而谨慎。
感觉身体清洗得差不多了,一再袭来的困意令格瑞丝有些匆忙地结束了这次洗浴——尽管她一度想就这样沉溺在阿梓轻柔的擦拭中昏昏睡去。
不过,她要是真睡着了,阿梓肯定搬不动她。
“可以了,阿梓。”格瑞丝拍拍阿梓的小手,微笑,旋即起身跨出浴桶。
阿梓忙换了一张干毛巾,帮着格瑞丝一起擦干了她的身体,催促着她赶紧上床。
格瑞丝应着,脑袋一沾到枕头,身心放松下来,立刻便坠入了梦中。
阿梓帮格瑞丝把歪着的被子盖好,掖了掖,又跑到床尾,用被子把她的脚裹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阿梓才搬了根板凳来坐到床边,望着格瑞丝沉稳的睡颜,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