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竟然也是零之氏族的后人?”听完老村长的讲述,格瑞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看伊耶塔的身份就知道,姓氏为“零”的那群人在这个国家的政治和历史中究竟有着各种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想到除皇室以外,在这样一个偏僻避世的小村庄里居然也会有零的后裔。
格瑞丝不由望向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伊耶塔,经过放血之后,伊耶塔体内大部分的毒素已经排出,脸色好看了不少,但仍旧没有醒来。如果老村长真的也是零的后裔,那他俩岂不是有着某种程度上的血缘关系?
似乎是看出了格瑞丝眼中的猜测,老村长解释道:“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在最开始,‘零’并不是指一个家族或者一个种群,而是指为了反抗亚尔弗列德的暴政而聚集在一起的那群人。他们被视为最初的开拓者和人类时代的缔造者,尽管都被冠以‘零’的姓氏,但其中仍旧有血统更高贵者,他们就是首领的直系后代,也就是后来的皇室血脉之一。而我和这个村子里的人,只不过是将军之流的后裔罢了。”
“那为何你们如今……”格瑞丝扫了一眼这间略显窘迫的木屋。
“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了,”老村长望向窗外的冰天雪地,“零的先祖们认为,亚尔弗列德和大荒时代都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人类必须要发展,成为历史的主宰者。至那以后,零之氏族用他们所能想尽的一切办法,消减亚尔弗列德和大荒时代在人们脑海中的记忆。一代一代,巨人和灾兽逐渐成为了古老的神话传说,甚至连零之氏族自己也将他们遗忘。但是,先祖们始终有两件事无法释怀:亚尔弗列德,是不是真的死去了;大荒时代的那些灾兽们,是否真正消失了。”
格瑞丝眼眸微动:“您是说,他们自己也无法确认这两件事吗?”
老村长点头,轻抚胡须:“亚尔弗列德在他们心目中,已然和神灵没有区别。以凡人的力量究竟能否将神杀死,没有人知道。而那些曾经给大地带来过沉痛苦难的灾兽一夜之间消失殆尽,究竟是灭绝了还是蛰伏起来了,也没有人知道。因此,他们始终心存忧虑。如果在未来真的有某一天,亚尔弗列德和灾兽再度卷土重来,他们的子孙——也就是我们,是否还找得到应对的方法。”
听到这里,格瑞丝大概猜到了:“所以他们留下了一支后裔在这里,将那段历史和应对的方法传承下来,以防万一?”
“正是如此,”老村长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雪原村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以尽量隐蔽的方式,驻守在地宫附近,为拥有皇室血脉的后人指明方向,让他们带领人类渡过难关。而即便是这样,在雪原村内,知道这些秘密的也仅有历任村长罢了。”
格瑞丝皱眉:“既然如此,这些事情为什么要告诉我?”
老村长看向格瑞丝,目光犀利:“因为你是零所选中的人。”
“什么意思?”这句话格瑞丝在之前已经听到过一遍了。
老村长审视着格瑞丝的眼睛,说:“纹章的力量,你感受过了吧。”
“您是指那股突然钻入我体内的奇异热量?”格瑞丝问。
“那股热量就是纹章在你体内的形式,这股力量极其狂暴,你不仅没被它撑爆身体,甚至还利用它斩杀了亚尔弗列德。而纹章最初便是由零的先祖耗费巨大的鲜血所铸,用来封印亚尔弗列德之物,你能够使用它,说明你得到了零的认可,是被选中之人。”老村长眼中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可我只是个碰巧卷进其中的路人,就算是换其他人应该也行吧?”格瑞丝怀疑地说。
然而老村长却笃定地摇头,否定了:“不,我敢肯定,天下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能驾驭纹章的力量。”
格瑞丝叹了口气,不再争辩,看了眼伊耶塔,问:“现在该怎么办?”
老村长答:“劳烦你将皇女送回宫中,之后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放心,不会让你白跑一趟,堂堂皇女,应该不会吝啬给自己救命恩人的报酬。”
“只要这样就好?”格瑞丝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牵扯到纹章、灾兽之类,老村长会要求她完成更多的事情。
老村长笑了笑:“毕竟你没有这个义务——那本该是属于我们的使命。”
格瑞丝沉默。
老村长在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来,顿时寒光四溢。格瑞丝好奇地瞄了一眼,见他从中提起一把剑。
剑的造型和地宫里所见的盔甲们所持类似,但很是锋利光洁,没有任何锈蚀的痕迹。整柄剑看起来古拙厚重,充满力量感。
“这是村全村最好的剑,真正意义上的古董,少说有上千年历史,被历任村长精心维护,保存至今。现在,我将它作为这次委托的先行报酬送给你,收下吧。”老村长将剑收入硬质兽皮剑鞘中,双手捧向格瑞丝。
格瑞丝看着这把剑,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要,这把剑对你们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吧?我没有资格将它收下。”
“不,你有资格,从你没有拒绝我的请求那一刻,它就属于你了,”老村长目光灼灼地看着格瑞丝,“更何况,这把剑于我们来说只有象征意义,只有真正会剑的人,才能发挥它的全部价值。”
见老村长如此坚持,格瑞丝只好将剑接过,提在了手中。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我要如何把这只懒‘乌龟’送回去?”格瑞丝交叉双臂走到床前,挑眉望着昏睡不醒的伊耶塔。
老村长一捋胡子,露出一抹笑意:“此事我早有安排,不过要等到明天才能见到结果。你要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可以趁今天去处理了。”
“有一件事,”格瑞丝语气微沉,“那天在地宫里逃掉的女杀手,我怕她会牵扯到村子。”
老村长面色亦严肃起来,道:“我会安排大家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
安全的地方?格瑞丝短暂思索后,点头离开。
——想必又是关于零之氏族的秘密吧。
从村长木屋出来后,格瑞丝想了想,大概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唯一要做的,就是去和大家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