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米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格瑞丝一眼。
格瑞丝目视前方,不动声色。
“你真的一点传闻都没听到过?”杰米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哪方面的?”格瑞丝反问。
“当然是食人怪兽的啊!”杰米张牙舞爪地说。
“那是什么?”
“最近街头出现的一个新传闻哦,说有一行由南向北移动的车队在普兰汀境内遭遇不明怪兽袭击,全队人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一堆马车残骸和货物散落一地。现场到处都是血,甚至还找到了一些人和马的断肢,车上留有巨大的爪印和牙印,据经验丰富的猎人估计,这个怪兽起码得有两层楼的房子那么高大!实际上就连帝国军队进驻普兰汀省,也有人怀疑并不完全是来找皇女的,可能跟这个怪兽有关!”杰米说起这个话题时很是兴奋,比手画脚的为格瑞丝描绘那个想象中的怪兽形象。
“所以这只是一个传闻?”格瑞丝不为所动。
“但是可信度很高哦!”杰米竭力争辩,“因为最近常常有猎人说在野外猎不到动物,去的时候经常只剩一堆被咬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凶手和那只袭击车队的怪兽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只哦!格瑞丝姐姐你难道不相信吗?”
格瑞丝脑海中一瞬之间掠过亚尔弗列德雄伟的身躯,点点头,说:“我信。”
杰米撇了撇嘴角,嘀咕道:“好敷衍。”
一路上,两人又聊了一些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不过大多可信度不高,只当旅途中解闷了。
数个时辰后,周遭枯燥的风景褪去,连绵成片的建筑出现在格瑞丝的视野中,人气渐浓,她知道,轻云领到了。相比起阿伦萨省粗犷硬朗的建筑风格,这里的气候温暖宜人,建筑保暖功能减弱,因而更加注重外形上的精致美观,颜色和造型不一而足,人们的服饰也更加多样。对于一个身处冰天雪地看了两年灰白色风景的人来说,这些本该让格瑞丝眼前一亮,然而她的内心却没有任何波澜。
行走在旅途上,似乎是一件早已习惯的事情,格瑞丝很久不会为什么风景感到新奇了。
“到了!”杰米笑着说,“和姐姐待在一起时间过得好快,真希望这段旅途能更长一些才好呢!”
格瑞丝望着城门口的士兵,秀眉微蹙:“他们在做什么?”
没有听到格瑞丝对自己那句话的回应,杰米有些失望,转头看去,正巧见到一名士兵在搜查前面的一辆牛车,很仔细,连后面的草堆都拨开看了看。
“没事,那是帝国军,应该是跟皇女失踪有关。真是的,他们难道真以为这样就能找到皇女了?”杰米无奈地摇摇头,不以为然。
格瑞丝没有回话,双手却不由勒紧缰绳,将马车速度放缓下来。察觉到这一点的杰米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此时,格瑞丝正在脑中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轻云领是通往帝都最快捷的路线,虽然不是唯一一条路线,但除此之外只有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可走,需要绕很大一个弯子,马车能不能通过不好说,会不会遇上强盗或者野兽也不好说。但如果要从轻云领过,难免会被这些士兵检查,如果被他们发现箱子里的伊耶塔,自己怕是不好轻易脱身。
赌,还是不赌?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格瑞丝的肩。
“格瑞丝姐姐,往前走就是,没问题的。”杰米微笑着,眼神里充满自信。
格瑞丝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什么,驾车驶向城门。
“停车检查!”一名士兵呼喝着拦住了马车。
还未等格瑞丝说话,一旁杰米却先嚷嚷开了:“哎呀,这不是汤姆大哥吗!今天轮到你们值班啊?”
士兵楞了一下,看清杰米笑嘻嘻的脸后,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杰米?你小子,好久不见啊!这马车是你的?”
“是我姐姐的,这几天不是回老家收成吗,家里堆了老多旧货了,我就和姐姐商议一下运过来卖了,补贴点家用!”杰米嘿嘿笑道,“哎,看各位值班辛苦,我就顺道送你们一点礼物吧,也是感谢你们大老远从帝都跑来保护我们的安全!”
说着,杰米暗中给格瑞丝使了个眼色。格瑞丝反应很快,立即转身从车里寻了一些毛皮,跳下车,嘴角漾起一抹谦和的笑意,低眉顺眼地递给了面前的士兵。
士兵捧着这些皮毛看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还想推拒一下,被杰米义不容辞地拒绝了。既然接受了人家的礼物,再去检查人家的马车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士兵笑着道了谢,让开一条路,说:“行吧,知道这个车是你们的就不用检查了,过吧!”
“汤姆大哥再见,有空再来找你们掰扯!”杰米挥了挥手,格瑞丝趁机驾车通过了城门。
“你们认识?”格瑞丝问。
“刚认识,我混得比较开!”杰米得意地说。
“嗯,多谢。”格瑞丝看向他,眼角柔和了些许。
“嘿嘿,小事一桩!你把我送去前面那个巷子口,我在那下车,免得被他们看见。”杰米伸手指了指。
格瑞丝点头,架着马车行去。
从刚进城门时的熙熙攘攘,到这个巷口拐角时却显出了几分僻静,格瑞丝没有料到,会有一个小孩忽然从巷子里奔跑出来,一头向马儿撞去。即便格瑞丝立刻勒住了缰绳,但马还是受到了惊吓,前蹄高高扬起,小孩见状,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捂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格瑞丝从马车上跳下来,尽量使脸上的表情显得柔和,弯下腰,问:“小朋友,刚才……”
话没说完,小孩忽然挪开手露出一抹诡笑,格瑞丝察觉不对,却为时已晚,小孩身后的手猛地向前掷出一把沙子,顿时糊了格瑞丝一脸!
眼睛被迷住,格瑞丝慌忙之间下意识地后退,却感觉腰间被摸了一把,耳边传来杰米的大喊:“他偷了你的钱包!”
格瑞丝一愣,立刻向杰米伸出手去:“水壶!”
准确接住杰米从车上抛来的水壶,将迷住眼睛的沙子冲洗掉,望向小巷,虽然看不见人,但依稀还能听见小孩匆忙的脚步声。
“他往里面跑了,肯定还没跑远,姐姐快去追,我来帮你看着马车!”杰米大声提醒道。
“在这等我!”格瑞丝毫不犹豫地拔腿向小孩追去了。
那钱包里装着的是格瑞丝全部的盘缠,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钱包是阿梓缝的!天知道那个孩子为了缝好这个钱包付出了多少心血,只要一想到当她把钱包交到自己手上时眼中那期待又兴奋的目光,格瑞丝便不能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