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小巷,前方便出现了一个岔道,两侧窗户楼房林立,地上遍布杂物垃圾,地形异常复杂。如果再隔得远些,格瑞丝必然会将这个小孩跟丢,幸而在这寂静的小巷中根本掩盖不住匆忙的脚步声,格瑞丝借此准确找到了小孩逃走的方向。
她的速度非常快,毕竟是能独自一人在雪原上追捕猎物的顶尖猎手,几息之间便缩短了同声源间的距离,在转过一个拐角后,果然看到了小孩奔跑的背影。而小孩慌忙间的回头一望,脸上立即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忙不迭地往另一个拐角跑了进去。
格瑞丝几步跨过去,不曾想拐角后居然还站着另一个瘦高一些的少年,差点与对方撞上。
“嘿嘿嘿,没长眼睛呐?”少年像是被吓了一跳,当即大声骂道。
格瑞丝没理会他,继续往前追去。不过她心中却是有一丝疑惑,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听见那个少年的声音,难道他一直站在那没动过?
再一次转过一个拐角,格瑞丝一眼见到正沿着墙角木梯往上爬的小孩。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几下便快爬到房顶,看见格瑞丝出现,还转头对她做了个鬼脸。
紧接着,鬼脸消失不见,转而变为惊恐状。在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格瑞丝一跃而起,双脚在两侧的墙壁上各借一次力,竟宛如灵猫一般瞬间逼至他面前,吓得他手脚一软,径直从木梯上掉下去。
就在他尖叫不已时,领口猛地一紧,身体的下落速度放缓,紧接着又被一股力道轻轻一抛,背着地摔在了地上。
吓是吓得够呛,可却并不多疼,一抬头,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格瑞丝冷着脸,一把揪住小孩的领口将他提起,盯着他惊恐的双眼,道:“钱包。”
小孩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愤愤不平的声音却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喂,你这人怎么欺负小孩子?”
格瑞丝偏头看了一眼,是一名身着皮甲的暗红色短发少年,细眉妙目,即使是面带怒意,仍旧难掩他原本的秀气玲珑。只不过,作为一名男生,他的身材未免过于瘦小了一些,腰间挎着的细剑看起来不像是武器,倒像是修饰。
格瑞丝没有理会他,继续看向小孩,重复了一遍:“钱包,还给我。”
少年疑惑地看向小孩:“钱包?”
“小哥哥,小哥哥快救我!我没有偷这个疯女人的钱包!”小孩像看见救星般一边挣扎一边冲少年喊道。
格瑞丝皱眉,伸手在小孩身上摸了摸,果然没找到自己的钱包。忽然间,她想起了之前与她擦肩而过的瘦高少年。
眼神一凛,格瑞丝偏头躲过了小孩向她扔来的石块。小孩似乎也没想到格瑞丝竟然能躲过去,明明之前扔沙子都成功了。
他不知道的是,之前格瑞丝对他没有防备,而现在格瑞丝的反应速度根本不是之前可比的。
一击不中,小孩干脆用出了动物最原始的攻击方式——咬!他一低头一张嘴,便朝格瑞丝揪着自己领口的手指咬去!
这一招自然也没能得逞,格瑞丝先一步收回了手,而小孩趁此机会起身逃跑,却被格瑞丝伸出的大长腿绊了个狗吃屎,当即哇哇大哭起来。
身后的红发少年再也看不下去了,冲上前来,伸手去抓格瑞丝的肩:“不许欺负孩子!”
没等少年的手伸过来,格瑞丝便宛如后脑长眼一般将其拍开:“少管闲事。”
少年当即涨红了脸:“我……我就要管!”说着手上的动作便开始由单纯地拉拽转为了有迹可循的擒拿之术。
格瑞丝知道对方是来真的了,只好转身与他展开了徒手搏斗。耳边听见小孩的脚步声匆匆远去,她不想多做纠缠,寻到一处破绽后一掌拍在少年胸前,一瞬之间,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接着,趁对方狼狈后退之时转身欲追。
“咻!”
脑后传来的风声迫使格瑞丝脚步一滞,偏开脑袋,一把剑鞘擦着她的鬓发飞了过去。与此同时,少年身形一闪,拦在了格瑞丝身前,手中的细剑闪耀着锋利的光芒。
格瑞丝将视线从对方手中的剑上扫过,再移到少年的脸上,那里的紧张和踌躇一眼可见。
“不准追,否则我就不客气了!”他的声音很大,不像是威慑,倒更像是为了掩盖内里的心虚。
“你知道,拔剑意味着什么吗?”格瑞丝弯腰拾起一根地上的木棍。这根木棍大概有手臂长,但很脆弱,只有食指粗细,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少年看起来有些慌,他也意识到自己拔剑的动作有宣战的意味在里面,但情急之下他也只能这样做才能阻止格瑞丝追赶的脚步。
“我只是看不过你欺负小孩而已,只要你现在转身离开,我就不会伤害你!”
格瑞丝闻之,不为所动,反倒是将手中的木棍指向少年,心中忽然想起一句遥远的告诫,便轻声念了出来:“剑刃如心。”
“什么?”少年一愣。
格瑞丝目光一凛,身形骤然拉长,少年顿时意识到那是格瑞丝疾速逼近时拖出的残影,遂急忙地将剑挥出。格瑞丝不躲不避,手持木棍如蜻蜓点水般在剑上轻轻一敲,剑刃的轨迹一滞,整把细剑都开始剧烈震颤起来,强悍的力量甚至使少年差点无法将剑握紧。格瑞丝再进一步,将木棍击打在少年持剑的手腕上,他的整条手臂立刻如遭到雷击,除了酥麻什么感觉也不剩下。无法合拢的掌心间,细剑脱手而出,被擦肩而过的格瑞丝接在手中!
少年满脸惊愕,直到格瑞丝转身与他对视,他都还未能搞清现在的状况。
“怎么可能,你怎么能用一根木棍就把我击败?”或许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忘了控制,他的嗓音透出与此前略显中性时不同的柔细,而他并没有意识到。
格瑞丝持剑向“他”走近:“剑刃如心,你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不安,所以握不紧剑。”
见格瑞丝持剑逼近,少年露出恐惧的目光,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格瑞丝见到他的反应,只好停下脚步,将木棍扔掉,手指捏着剑尖,将剑柄向少年递去。少年意识到自己想错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格瑞丝平和的双眼,伸手将剑接过。
经过这样一番闹腾,那个小孩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格瑞丝不禁叹息一声,脸上透出一股无奈。
“所以……咳咳,”少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声线的变化,赶紧清了清嗓子转换回来,“刚才那个小孩,是真的偷了你的钱包?”
格瑞丝瞥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说话。
少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脸颊涨得跟熟透的番茄一般,“对不起,我以为……”
格瑞丝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那……为什么钱包没在他身上呢?”少年又忍不住问。
“因为他还有同……”格瑞丝脑中电光一闪,“不好!”
——伊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