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杰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物什,“格瑞丝姐姐你的钱包!”
格瑞丝伸手接过,借着杰米手中火把的光焰看了一眼,完好无损。
杰米面露愧色:“之前的事很抱歉,我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要不是格瑞丝姐姐,大家可能都难逃一劫。你也看到了,聚集在那里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这月焱帝国看似昌盛,在阴暗角落里的我们却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苟且偷生。我实在没有什么能够补偿你的东西,就算是拿这条命来抵也是远远不够,但如果你要去的是帝都,我现在就能为你提供一条安全可靠的途径。”
格瑞丝星眸微眯:“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
杰米瞥了眼格瑞丝怀中的金发少女,说:“那是三皇女殿下吧?”
格瑞丝盯着杰米的眼睛,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我不会对别人说的,”杰米正色,“哪怕遭受凌迟之刑。”
格瑞丝收回目光,“你说的途径是什么?”
“明早会有一列商队往帝都出发,我和领头的熟,可以把你俩安**去。”杰米答。
“他们不会起疑心么?”
杰米灿然一笑:“交给我就行!”
第二日,格瑞丝成功搭上了商队的顺风车。
领头大叔看着格瑞丝,目光中透出几丝怜悯,帮助这个可怜的“农妇”一起把“装着妹妹尸体的棺木”放进了最后一辆马车中。
“这几天你就跟着这辆马车,有麻烦来找我,到饭点时跟大家一起吃,有什么活就尽量做一做,当然做不了也不勉强。”大叔温声对格瑞丝叮嘱。
一幅农妇打扮、还刻意用蜡把脸涂黄的格瑞丝点头,做感激状:“谢谢您的照顾。”接着看了一眼马车,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大叔猜想她是为失去了“亲爱的妹妹”而感到悲伤,摇摇头,叹口气,转身离开。格瑞丝见他离去,抬腿迈上马车,“怯怯”地看了车夫一眼,坐得稍远一些,将帽檐压低,围巾拉起来遮住口鼻,只留一小部分面容暴露在空气中。而那一小部分,也是被厚厚的蜡所覆盖着的。
车夫并不在意格瑞丝的沉默,他只当这个“农妇”是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听了领头人讲述的故事后,他也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因为是杰米那孩子来请求的,领头人破例同意了将棺材装在马车里这种不吉利的事,让女人跟随商队一起前往帝都。
不过,就算去到了帝都,她又真的能找到自己的丈夫么?就算找到了丈夫,她又一定能获得幸福么?
一念及此,车夫不由对格瑞丝未来可能遭遇的更加不幸而感到深痛惋惜。
——这世道,也不见得就像统治者宣传的那般美好啊。
商队就此上路。
两天后,轻云领。
杰米和几个少年走在大街上,比往常拥挤的人潮让他们得以更加轻松的摸到别人的钱包。对这样的状况杰米很是无奈,明明他都已经说过要弃暗投明的,但好像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不这么做的话,他们甚至连给小胖买个墓碑的钱都凑不到。
心里想着小胖,杰米也不得不跟着妥协,并表示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做着一次,只要把小胖安葬了,就带着兄弟们去找正经活干。他已经跟建筑包工头说过了,包工头虽然对他们的能力表示怀疑,但鉴于人手不够,还是同意了。
杰米被人推了一下,望着这些前拥后挤的凡人,眼中生出一抹嘲讽。为了见识传闻中的“巨大未知怪兽”,这些人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在闷热的人堆里挣扎叫骂,只为了赶在它被帝国军带走前一睹其真容。
笼中的怪兽伤痕累累,但相较前两天已经恢复了许多,在人群靠近时不断地嘶吼咆哮、拉扯着铁链叮当作响,逗得这些围观者捧腹大笑。杰米不由想到惨死的小胖,以及和怪兽拼死战斗的格瑞丝,心底深处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那就是去把笼门打开,把这只凶残的杀人怪兽放出来,让这些愚蠢的围观者进到怪兽的腹中去哈哈大笑。
但那只是一闪即逝的想象罢了,杰米不会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去做这种对自己无益的事,更何况,这么做也太对不起小胖和格瑞丝了。
随着拥挤的人群飘来飘去,杰米发现了一个不错的下手目标。如果可以的话,杰米真的不想称他为人类,因为不管怎么看,除了穿着一身一看就很高级的黑色正装外,跟一只拱圈的肥猪真的没什么区别。尤其是那臃肿的身躯被挤在人缝里、短小的四肢不断试图往上攀爬、挥汗如雨奋力喘气的模样,让杰米由衷地生出一股恶心感。
扒这种人,杰米心里没有任何负罪感。
他顺着人群推移的方向,如波浪间的小舟一般灵活地靠近了目标。这个肥猪仍旧在不断努力,想要看清笼中的怪兽,可无论怎么垫脚都无法越过前方高大的人群。慌忙之中,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从后方悄悄伸过来的手。
杰米微微一笑:太简单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手腕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被一只坚硬的铁钳给箍住了一般。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扭力从手臂上传来,他和目标同时转了个身。在那之前的刹那,杰米和肥猪四目相对,从对方嘴角看见了一抹幽深的笑意。
……
杰米被肥猪扭着双臂押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前,开门的一名将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女人。她的右手像是受了伤,被绷带一圈圈缠得严严实实。
杰米一直试图挣扎,但无济于事,这个看起来跟猪似的胖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感觉自己跟一只被拎着的小鸡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做,你们这是犯法的!”杰米愤怒地吼道。
胖子接过女人递来的一条麻绳,三下五除二将杰米绑了个严严实实,吊在了房梁上。拍了拍手,胖子望着他,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你偷我东西就不犯法啊,小孩?”
“说我偷东西,你有证据吗?”杰米大声反驳,“快放了我,我同伴还在外面,找不到我他们马上就会去报官!”
“报官?”胖子眉开眼笑,“我好像有点害怕啊,该怎么办才好呢?”
杰米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个肥猪,有问题!
“现在放了我,我们两清,我保证不会找你麻烦!”杰米压抑着不安,面色仍旧如常。
“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我得问你几个问题,问完,我不仅让你走,还给你钱。”胖子掏出钱包摇了摇,里面发出金币碰撞的清越声响。
“什么问题?”杰米已经隐隐猜到了。
胖子嘴角一咧:“那天晚上,你见过一个叫格瑞丝的女人,没错吧?”
“格瑞丝”这三个字一出口,黑袍女人便将目光转了过来,被兜帽帽檐遮住的眼睛暴露在杰米面前,蓝色的,非常美丽,但却充斥着冰冷与仇恨。
杰米皱眉:“格瑞丝?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