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斯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身材高挑,眉眼涂抹淡妆,加上一头蓬松而柔顺的卷发,既休闲又干练,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露露,蝴蝶结很漂亮。这几天有尽心侍奉好主人吗?”她笑着问。
格瑞丝挑眉:主人?
露露下意识地摸了摸脑后的晶蓝色蝴蝶结,端正站姿,就像汇报工作一般认真地说:“露露有好好做的!”
克莉斯看向格瑞丝:“这孩子还小,做这些工作也没多久,如果有什么疏漏,还请多给她一些补救的机会。”
格瑞丝摇头:“哪里,露露非常勤快,无论是家务还是导游都做得很认真。”
“那就好,”克莉斯看了眼格瑞丝手上的剑,“这剑怎么了?”
“断了。”格瑞丝将剑抽出,剑身只有一半,另一半还在鞘中。
克莉斯倾身仔细观察了一下,“断口齐整光滑,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利器用极快的速度斩断的,怎么会这样?”
“不清楚,或许是以前经历过某场战斗吧。”格瑞丝猜测。
“所以你是想修复它,那个铁匠跟你说不行?”克莉斯直起腰来,“既然这里都不行的话,帝都其他铁匠铺应该也束手无策了。”
格瑞丝看着克莉斯笑意嫣然的眼睛,直觉她还有话要说。
果然,克莉斯接着道:“不过,铁匠铺不行,为什么不去找找铁匠呢?”
露露一头雾水地望着克莉斯,问:“铁匠不就在铁匠铺里吗?”
克莉斯神秘地一笑:“那可不一定哦。”
半小时后。
“棒槌老头,来客人啦!”克莉斯站在地下室门前,探头往里喊道。
“没空,叫他们回去!”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
露露撇了撇嘴:这老头架子还不小。
格瑞丝扫了一眼,晦暗的室内尽是堆积如山的杂物,最深处泛着火焰的红光,富有韵律的打铁声在里面响起,伴随着一股股灼热的气流。
克莉斯摇了摇头:“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这些棉花糕只能送给露露了呢。”
一旁露露的眼眸亮了起来。
没等克莉斯话说完,里面又传出一声大喊:“慢着!我有空了,进来吧!”
露露眼里的光芒消失了。
克莉斯向两人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室内的杂物看似杂乱无章,却自然地形成了一条狭窄的通道,深入这间偌大的地下室,温度愈来愈高,逐渐连呼吸都感到灼烫的地步,但三人谁也没有表现出难耐的模样,即便是露露也没有发出任何怨言。
绕过一座“小山”,格瑞丝终于见到了“棒槌老头”的真面目——一名身材瘦小、胡须浓密的老人。在三人进来后,他便将手中的铁锤放下,把一张烧红的金属片浸入水中,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转了过来。
格瑞丝注意到他目光落在了自己手提的棉花糕上,便识趣地伸手递向他。老头也不客气,一把将棉花糕抓了过来。
与第一印象的粗鲁莽撞不同,棒槌老头在吃棉花糕时一举一动都显得小心翼翼,那细致品尝、沉溺其中的模样,颇有种猛虎嗅蔷薇的风采,只是多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露露撸了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移开了视线。
“说吧,想让我干什么?”老头细嚼慢咽完一块棉花糕后,轻蔑地看向格瑞丝。
“这把剑,能修复么?”格瑞丝把剑递给他。
老头漫不经心地将剑接过,握住剑柄一抽,眼神却在触及剑身后骤放异彩,“竟然是寒铁?小丫头你哪弄来的这把剑?”
“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格瑞丝回答。
老头露出怀疑的目光,却也并不深究,大步走回锻造台,将剑身放置其上,观察了一下断口,叹道:“好家伙,连寒铁剑都能斩成两段!”
“有办法修复么?”格瑞丝问。
“只能重铸!”老头断定,“寒铁浑然一体,一旦断裂,其中的魂就跑了,只能全部熔融重新铸成一把新剑!”
“需要多久?”
“九天!”老头目光灼灼,“三天熔融,三天塑性,三天淬炼,才能将这千年寒铁驯得服!”
格瑞丝眉头微蹙,她本想尽快赶回雪原村,没想到这样一来又得延后九日。
棒槌老头见格瑞丝犹豫,不由气急:“小丫头,你可想好了,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我不说整个大陆,至少在这月焱帝国里,除了我没人能搞定这玩意儿!这可是寒铁呐,近乎绝迹的珍贵材料,你想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格瑞丝无奈,点头:“那行,九日之后我来取剑,费用是……”
“费用免了,”老头一挥手,“当然,如果你想,给我送两斤棉花糕我也是乐意接受的!”
格瑞丝与克莉斯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离开地下室后,克莉斯解释,这个棒槌老头原本四处游历,身世成迷,只是近乎狂热地痴迷于锻造和冶炼。后来被伊耶塔说服,留在了帝都,在做着自己研究的同时,偶尔也会帮人打造装备。克莉斯送给格瑞丝的那把淬毒匕首,就是棒槌老头制造的。
“伊……殿下身边的奇人似乎不少?”格瑞丝随口道。
“私底下,你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克莉斯眼神暧昧,“她向我抱怨,说你用‘殿下’来称呼她,让她很不适应。”
格瑞丝哑然。
露露羡慕地说:“殿下对你真的很特殊呢!”
克莉斯点头赞同露露的说法:“殿下身边确实有很多奇人,但她只对你产生过依赖。虽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这一路成长而来也是历经了不少苦难。”
克莉斯说这番话时表情是真挚的,就像她亲眼见证过伊耶塔的“苦难”一般。
“那她最好还是忘了这份依赖比较好。”格瑞丝淡漠地说。
克莉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格瑞丝睨了她一眼:“你今天来找我,不单单只是为了帮我找个铁匠吧?”
“我是来通知你一件事的,”克莉斯也不藏着掖着,“你那个卖布的朋友,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格瑞丝倒也不惊讶克莉斯知道她和杜克的关系,除了身边的露露,暗地里肯定还有更多他们的眼线存在。
反倒是露露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咦?克莉斯大人你怎么知道……”
克莉斯对她笑笑:“我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露露茫然地点了点头,那表情倒像真的对监视这类事毫不知情。
格瑞丝问:“麻烦是指?”
“归焱剑宗的孙女。”克莉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