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神话的预言

作者:灰蛾子ex 更新时间:2019/4/15 12:32:32 字数:2141

终于决定参与进这未知的旋涡之中,实属无奈之举。格瑞丝原本以为,与伊耶塔所纠葛的,无非是些上层阶级的琐事罢了。无论是政治博弈也好,造反革命也罢,终究是与那阿伦萨极北的遥远雪原无关。但是,在遭遇落焱山中的那头熊型灾兽之后,她心里那丝早已存在的、若有若无的担忧,开始抑制不住地疯长出来。

地宫里复活的巨人,地上夺人性命的灾兽,暗处蠢蠢欲动的邪教……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亲眼看见一头普通的熊变成灾兽,亲身经历与两头灾兽的战斗,在这之后,如果格瑞丝仍能高枕无忧地以为这一切不会波及到雪原,那她真的就太迟钝了。

“数千年前,也就是‘零’还被人称作‘零之氏族’的那个时代,有贤者做出过预言,在未来,会有一场危及整个人类生存的大灾变发生。”伊耶塔走近格瑞丝,将怀里捧着的那本古老书籍翻开,其上绘着一个身着奇异长袍的人,他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下面刻写着充当注释的古老文字与符号。

“经过推算初步确定,大灾变发生的日期,就在这近百年内。”伊耶塔一边说着,一边翻动书页,可惜上面的内容都太过晦涩,格瑞丝无法看懂。

“因为史料的缺失,记载的模糊,大灾变具体日期无法得知,但却已经有隐约的迹象开始显现出来。”

“——灾兽和邪教。”伊耶塔语调微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世界各地开始出现恐怖的吃人怪兽传闻,伴随而来的,是神秘的宗教活动。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邪教在渐渐扩张自己的势力,他们就像瘟疫一般扩散开来,等我们注意到的时候,已蔚然成观。”

“灾兽是他们弄出来的?”格瑞丝问。

伊耶塔眼神笃定:“至少,和他们脱不了关系。这个组织非常神秘,遗憾的是,我还没有找到能够解析他们的方法。”

格瑞丝此时却想到了莱妮,然后下意识地想轻抚胸前,手抬到一半,硬生生止住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此刻伊耶塔还在为如何寻找邪教线索而烦恼,而她的胸前却鲜明地绘着一幅由“邪教成员”给予的蛇形印记。这么大的一个“线索”就站在身旁,偏偏因为太过羞耻,而令她难以出口。

——难不成告诉伊耶塔之后,让她带着七八个人围住自己,让自己敞开衣襟给他们观察研究么?

尽管格瑞丝一向不拘小节,这种想象还是令她难以接受。

悄悄瞥了伊耶塔一眼,格瑞丝眼皮一跳,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伊耶塔就一直在盯着她看,目光里带着点猜测和狡黠,似乎透过衣裳看到了她的内里般,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

格瑞丝不动声色地问:“他们为什么会追杀你?纹章和这场大灾变有什么关系吗?”

伊耶塔似乎不疑有他,将目光重新移向书本,一边翻页,一边回答起这个问题来:“纹章是神话里,由我们的祖先所创造出来的具有神秘力量的宝物,相关的资料非常少,一直以来它们都被视为神话传说,而没有确切存在的证据。不过我在我大量查阅资料后,找到了关于雪域地宫的部分线索,顺藤摸瓜,在你的帮助下拿到了第一块纹章。”

说到这里,伊耶塔抬起头,对格瑞丝笑了笑。

“它们和这场大灾变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伊耶塔的手指轻划过书上的一行古字符,“当七块纹章聚集到一起时,将会引发神迹。”

“神迹?”格瑞丝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些奇怪的印象。

“‘神迹’在古文字里也有福泽、救赎的意思,我想或许会对度过大灾变有什么帮助。况且如果真的能够寻到纹章,对于大灾变的存在也是一个侧面的印证,也就是说:这些一直以来被人们当做是神话的东西,其实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是一段确切的人类历史。”

伊耶塔脸庞流露出凝重,“在看到地宫大门的那一瞬间,我既感到希望,又感到绝望。希望是,我成功地迈出了度过危机的第一步;绝望则是,大灾变或许真的快要来临了。”

从这个十七岁的皇女眼中,格瑞丝看到了太多东西,仿佛在伊耶塔瘦削的肩上,压上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不可思议——这是格瑞丝的第一个想法。

似曾相识——这是格瑞丝的第二个想法。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格瑞丝犹豫着,脑海里头绪太多,她不知道该先问什么,反倒是伊耶塔微笑着打破了沉默:“不过也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有到那么危急的地步,说到底,大灾变究竟会不会在我们这个时代降临,也是一个未知数。”

她的目光逡巡在这一排排浩如烟海的书籍里,语气渐低,宛如轻叹:“我们只不过是一群凡人,在这神话里的灾难面前,或许和蝼蚁差不多吧。因此,即便是毫无反抗之力地失败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意外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比其他人更早地洞见了这样的结局而已。”

这是伊耶塔难得流露出来的脆弱,在一幅狐狸似的精干和铠甲般的坚强之下,其实有一颗一直在否定和质疑自我的心。即便是面对亚尔弗列德、盔甲幽灵、邪教杀手的时候,仍旧不曾流露出丝毫怯意的伊耶塔·零,却在此刻脱下了一切伪装和尖刺,将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把内心的惶惑毫不介意地展示在格瑞丝面前。

格瑞丝看着这样的伊耶塔,说:“你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人。”

“是吗?”伊耶塔自嘲地笑笑,“你或许从来都不认识我。”

伊耶塔这句话说得没错,格瑞丝从来就没认识过真正的伊耶塔。在她心里,伊耶塔一直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朵带刺的玫瑰。

只是现在,格瑞丝知道了,即便是狐狸,也会有愚笨的执念;即便是玫瑰,也会有脆弱的细茎。

“你一直在独自做这些事么?”格瑞丝问。

伊耶塔摇头:“大灾变这个神话对月焱人民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说来可笑,当我还在因证明了神话真实性而得意忘形的时候,神话之外的斗争也开始了。事实上,人类从来都不会真正的团结一心,即便是在灾难面前,他们首先想到的,也还是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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