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耶塔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凝视着格瑞丝的脸庞,嘴角露出一抹柔软的笑意:“大致就是这样了,格瑞丝你继续教课就好,不用操心这些。”
“不用操心?那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格瑞丝揶揄。
“是想让你产生紧张感,”伊耶塔的眼神变得狡黠,“这样,你说不定就会想要主动来帮助我,或者向我寻求帮助。”
伊耶塔这话说得直白,但格瑞丝却没法反驳,即便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前方的陷阱,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踩。
大灾变牵扯巨大,灾兽更已经是实实在在出现的威胁,不知道这些的时候还好,知道之后,格瑞丝便难以置身事外了。
伊耶塔说的没错,这是一片深潭,一旦踏入就无法脱身。
“这柄匕首,我帮你找回来了。”伊耶塔递给格瑞丝。
是克莉斯送的那柄,被格瑞丝**了山岩熊的脖子,一同摔下了山崖。格瑞丝目光从上面扫过,有些意外于匕首的光洁亮丽。
伊耶塔:“很幸运,发现的时候还保存得比较完好,有些刮痕和缺口,我已经让棒槌老人修复了。”
“熊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得等我们找到再说。”
格瑞丝惊讶:“你们没有找到?”
伊耶塔面色微沉:“在断剑崖的下面发现了一个砸落形成的坑,有脚印和血迹延伸出来,但没多久就消失了。匕首是在附近的草丛里发现的。山岩熊的防御力和生命力,在所有灾兽中都是排名靠前的,但即便如此,从那种高度摔落下来存活的可能性也不大。我怀疑,它是被其他生物带走了。”
所谓的其他生物,格瑞丝大概能猜到几种可能,无非是林里原本存在的野兽,亦或者——邪教人员。
不知为何,格瑞丝忽然想到之前听说的,大皇子遇难的传闻。
“必要时候,我会帮你。”格瑞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伊耶塔凝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将目光落回到书上。
一个格瑞丝,又究竟能做到什么呢?明明在神话面前,无论谁,都不过是一介渺小的凡人罢了。
伊耶塔用手指拂过书上绘画的人物,那是一个古代英雄,拥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强大力量。
那么既然都是凡人,为何自己还是如此在意她呢?
伊耶塔眼中隐隐亮起一丝光芒,如同在层层雾霾遮盖下,唯一穿透黑暗的那颗星。
这些日子,温妮莎仍然没有来上学,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受了那样的伤,任谁都不得不修养好一段时间。
用皮开肉绽这样的形容都算轻的了,格瑞丝还记得温妮莎几乎整个背部的皮肉都被刮去了一层,血肉模糊,隐约可见白骨,宛如将红色的颜料在调色板上一阵乱糊。这样的伤就算好了,大概也会留下一大片难看的疤痕。不仅如此,温妮莎还有数根肋骨骨折,内脏不同程度受损,被送到医院时还生了高烧,一度危急。
好在,温妮莎最终还是挺过来了,瑞萝告诉了格瑞丝这个好消息,接下来只要静养就行了。
据瑞萝说,温妮莎在知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一位名加“格瑞丝”的老师后,表情相当精彩。哲罗姆让她伤愈后去上剑术课,她好像也没有没有以前那样执着地拒绝了。
“温妮莎倒是个好苗子。”办公室里,格瑞丝回想着那天悬崖上的情景,不由感叹。
一旁的赫弥尔竖着耳朵听到了这句话,不由问道:“那我呢?”
格瑞丝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如果我的学生都是穷孩子就好了。”
“啊?”赫弥尔微怔,“为什么?”
格瑞丝嘴角挑起一丝弧度:“那样我就可以走哪都把她带着了。”
赫弥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霎时变得通红,忙不迭地转过身去,用手捂着脸颊。
但很快,赫弥尔脸上的红潮退去,转而变为了失落。她明白格瑞丝的意思了,如果学生是穷孩子话,就不用在乎身份和地位的问题,可以永久地留在格瑞丝身边学习剑术,甚至可以和格瑞丝一起生活、旅行、去往各种想去的地方。
而她,赫弥尔,却是一名皇女。
“格瑞丝……不对,老师。”赫弥尔呐呐地开口。
格瑞丝将目光投向她。
“你以后,会一直在这里当老师吗?”赫弥尔睁着水润的眸子,问。
“不会,”格瑞丝断然地说,“这学期教完我就会走。”
这个回答出乎了赫弥尔的意料,她原本以为,格瑞丝会一直在这里做下去。
“那你……是要专职做御剑师么?”御剑师,月焱帝国的御剑师,伊耶塔的御剑师。赫弥尔的眼眸里浮起一抹黯然。
若是放在此前,格瑞丝的回答一定是“我会选择归隐”,但在知晓了关于大灾变的预言后,她却犹豫了。
——如果不能阻止大灾变的发生,归隐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吧。”格瑞丝只好给出了这么一个是是而非的回答。
然而,这样的答案却给了赫弥尔一丝期冀:“格瑞丝,你……有想过去别的地方发展吗?比如说,缈星……或者是其他国家?”
格瑞丝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厉害,又那么年轻,去哪里都大有前途,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对吧……”赫弥尔的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一股子心虚。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格瑞丝语气淡泊。
赫弥尔失落地“喔”了一声,随即勉强自己打起一个笑容来,收拾东西正要告退,格瑞丝却叫住了她。
“过些天放假,我会回轻云领一趟,把马要回来。”格瑞丝说这话时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惭愧,当然不注意看的话还是那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我也去!”赫弥尔激动地举起小手。
见格瑞丝同意,赫弥尔兴奋地涨红了脸颊,衬得脸上笑容愈发可爱。对她来说,这好比是一次旅行,而且是她同格瑞丝两人的旅行,马要不要得回来其实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令这段持续数日的旅途充满乐趣!
然而当赫弥尔收拾了满满一背包旅行用具,到了约定的这天时,她的守护骑士——奥斯卡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对她说:“殿下,为避免遭遇不必要的风险,请留在帝都内,勿随意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