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看光了,格瑞丝也不再顾忌什么,推开克莉斯,起身换上背包里干燥的衣物。克莉斯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在那道骇人的伤疤上停留许久,也开始着衣。
“这些,你都会告诉伊耶塔?”格瑞丝整理好衣物,将纹章放在怀中,问。
“你觉得呢?”克莉斯将头发绾成简单的发髻,回头对格瑞丝似笑非笑,“自称猎人,却使得一手好剑术;与世隔绝,背后却刻着足以致命的刀疤;外表清纯,胸前却扭动着如此**的文身。格瑞丝,我不认为在看到这些后,还能毫无警觉地让殿下和你待在一起。我现在甚至怀疑,你是否和邪教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格瑞丝头疼。背后那道疤别说外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胸前那文身倒是让克莉斯猜对了,是一个名叫莱妮的邪教女人给她留下,至今不知道有何作用。
“走吧。”格瑞丝不想再多言,挎上背包往面前这个洞穴走去。
这个洞穴和之前那狭长的通道不同,显得更加开阔,石柱嶙峋,其上分布着一些发光的矿石。
因为不再有固定的道路,两人不得不在这个洞穴里四处转悠,查看哪里可以通行。
距离地下暗河渐渐远了,洞穴里寂静无声,格瑞丝听着自己和克莉斯的脚步,向四周警觉地张望。
发光矿石散发出荧荧之光,勉强能够照亮周边岩柱的轮廓,而在岩柱背后的黑暗,则显得更加浓厚。
克莉斯忽然放轻脚步,掏出匕首,望着一处黑暗的角落,用极低的声音说:“格瑞丝,有东西。”
格瑞丝同样也将目光落在了那处,她也感觉到了,仿佛有一双眼睛在那里盯着她们。她抽出【雪原】,将左手的发光棒向前探去,肌肉紧绷。
发光棒的光线绕过岩柱,渐渐将其后的黑暗照亮,显出一片湿润光洁的岩壁来,什么也没有。格瑞丝蹙眉,难道她和克莉斯感觉错了?
克莉斯依旧没有放松,死死地盯着那片区域,说:“格瑞丝,你先后退,我感觉不对劲!”
格瑞丝闻言,右脚向后挪了一步,忽的抬起头,一剑向上方的黑暗斩去!只听一声宛如劈在岩石上的脆响,在发光棒的荧光中,一只巨大的蝙蝠显出形体,发出刺耳的尖啸,足有人手臂长的蝠翼猛烈拍击,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你砍中了什么?”克莉斯问。
“蝙蝠,非常大,刚才砍中的部位应该是它的爪子,跟你的匕首一样长。”格瑞丝试着用发光棒去照亮上空,可是什么也没找到,那只蝙蝠飞起来时无声无息,就像与这黑暗融为了一体。
“喂喂,我记得蝙蝠……好像是群居的吧?”
“没错,所以我们……”格瑞丝转过头望向克莉斯,这一望,她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喉中——
两道裂痕在克莉斯喉咙上出现,血液喷溅而出,她脸上是一幅怪异的表情,身体缓缓倒下,匕首落在地上发出几声脆响。
四周的黑暗仿佛忽然活了起来,从四面八方钻出岩壁,如争相奔向饵食的鱼群,一瞬间将克莉斯的身体淹没。其中有几只无法挤进去,转头向格瑞丝扑来,被格瑞丝挥剑斩落。
格瑞丝对着这幅景象眨了眨眼,转头飞奔!
数秒之后,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洞穴里微微摇晃,钟乳石断裂落下,而蝠群则被炸得四散奔逃,一些残肢碎块砸到了格瑞丝背上,混乱的尖啸伴随着烤糊的臭味充斥在洞穴中。
这个爆炸激怒了蝠群,它们将视线锁定到这里唯一的外来者格瑞丝身上,重又聚集成黑压压一片向她追来!
格瑞丝显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洞穴中和蝙蝠比速度,不过几个呼吸,那黑压压一片的乌云便已追至身后,匕首似的利爪随时准备割开格瑞丝的脖颈,然后将这具鲜活的肉体蚕食殆尽!
格瑞丝眼见无法逃脱,只能转身应战,她刚举起手中的剑,一只手忽然从侧面伸出,将她一把拽进了岩壁间一道狭小的裂缝中。蝠群瞬间涌来,将这道裂缝堵死,可奈何它们的身躯过于巨大,以至于无法进入。即便好不容易挤进来一点,也立刻被格瑞丝以长剑斩杀!
“往里面走!”
克莉斯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格瑞丝无暇顾及刚刚是怎么回事,一边应付着挤到面前的蝙蝠一边跟着克莉斯往里走去。
裂缝越来越狭小,以至于两人必须把背包拎在手里才能挤过去,然而一旦通过这条裂缝,眼前豁然开朗,仿佛一头撞进了童话世界之中。
只见足以容纳一座宫殿的巨大洞穴内,满布着莹莹闪烁的矿石,从顶部到脚下,将整个洞穴照亮。而在这个巨大洞穴的正中有着一道奇异的扁形岩柱,仿佛一道破开岩层的断剑,永远矗立于此。格瑞丝顿时想到克莉斯所讲的那个神话,视线在岩壁上搜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神石,更别说纹章。
“这就是传说中那断掉的半截神剑么?”克莉斯围着岩柱转了两圈,伸出手敲了敲,“可这看起来就是个形状奇怪点的钟乳石嘛。”
“刚才的事情,你不打算解释一下?”格瑞丝望着克莉斯。那个把戏着实惊悚,就连格瑞丝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令她察觉到端倪的,还是因为那个替身背上并没有背包,“而且你有炸弹的话,为何不用来疏通堵塞?”
“一看你就是没用过炸药的,”克莉斯摇摇头,“刚才那只是一个骗术而已,借用了一下你让带的猪血,效果还不错,吸引了一大堆蝙蝠过去炸死。至于疏通堵塞,在那个脆弱的地质环境下,炸弹还没把路炸开,我们俩得先被埋了,这是个精细活,我又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猪血原本是格瑞丝带来,准备用以充当吸引山岩熊的诱饵,倒是没想到被克莉斯用在了这个地方。克莉斯做得没错,蝙蝠是群居生物,一旦有一两只被惊扰到,整个洞穴的蝙蝠都会群起而攻,在那样的环境中两人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只是克莉斯估算错了蝙蝠的数量,仅仅一次爆炸杀死的数量,对蝠群来说看起来似乎不过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