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格瑞丝现在并不轻松呢。”伊耶塔脸色凝重。
在格瑞丝手上闪耀着赤红光芒的【雪原】,随着她的移动和挥舞而拉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长长焰尾。格瑞丝的体能、力量、速度都在纹章的加持下由内而外的提升,她简直像一只机灵的老鼠,而山岩熊则是被老鼠激怒却拿她毫无办法的大象。
但老鼠的攻击力始终是有限的,在面对亚尔弗列德时几乎呈秒杀局面的纹章力量,虽能烧掉山岩熊的几撮毛、烤焦它的肉,却始终无法造成更进一步的伤害。格瑞丝每一剑都感觉自己砍在了巨石上,她觉得自己是在跟一座大山对抗,一场野火烧尽整座山峰,留下坚固的岩层她却无法击穿!
山岩熊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尽管格瑞丝每一剑都能给它造成巨大的痛苦,却无法阻止它行动。一人一兽,现在实际上是在互拼体力,而在这样的状况中,格瑞丝明显会越发劣势。一旦纹章的力量消退,疲劳感会瞬间袭遍格瑞丝全身,届时还未击杀山岩熊,她、伊耶塔和克莉斯都难逃厄运。
格瑞丝试图找出山岩熊的弱点,可这怪物好像全身都异常坚硬。格瑞丝同先前的克莉斯一样,将目光转向了它的眼睛。在之前的战斗中,山岩熊眼皮已经被克莉斯炸掉,如果格瑞丝将剑刺入,在把纹章的炽热能量灌进去,说不定能突破山岩熊这无解的体表防御!
在正准备这么做的那一刻,山岩熊和格瑞丝对视了一眼,猛地转过身去,一头撞向洞穴正中的岩柱!
整座山体都震颤起来,裂痕从岩柱及岩柱连接的上下两端生出,格瑞丝瞬间明白了它的想法:既然没办法直接杀死她,那就把这整个洞穴撞塌,让她们一个也逃不掉!
而这么一撞,岩柱上的岩石开始大规模掉落,紧接着山岩熊再一次撞击,岩石崩落,露出里面金属制的扁平物体来。在这个扁平物体靠上方的位置,一块刻着神秘纹路的圆盘镶嵌其上,牢牢吸引了伊耶塔的目光——
“月焱神剑……和纹章!”
“殿下,传说是真的!”克莉斯休息了一会儿,此刻也站起身来,震撼地望着神话中的事物接二连三地出现在眼前。
“克莉斯,能动吗?”伊耶塔捏紧手指。
“呵,”克莉斯擦拭掉嘴角的血迹,“就算是断了根腿,我也照样能飞檐走壁!”
格瑞丝正在思考对策,忽然看见克莉斯从另一边跑了上来,手里将一个绳钩抛出,缠在了山岩熊耳边的毛发上,借着山岩熊下一次甩头撞击的力,克莉斯被轻易地带着飞了起来。绳索在剑身上缠绕了两圈,克莉斯也跟着飞了两圈,随后如蜘蛛一般稳稳攀附在剑上。她抬头一看,纹章距离她还有些许距离,于是迅速沿着锈蚀的金属表面往上攀爬。
格瑞丝立刻知晓了克莉斯的意图,眼见剑身已经开始倾斜,两侧山体已呈崩塌之势,而山岩熊又要发起再一次撞击,格瑞丝双手握住剑柄,集中身体内流动的所有能量,火焰从剑尖喷薄而出。她踏前一步,纤细的腰肢里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双手将剑挥出,一道耀眼的半月形火光脱离剑刃,斩向山岩熊脖颈!
山岩熊发出刺耳的惨叫,由纹章能量形成的火焰膨胀开来,将这头巨兽从头至尾笼罩其中,猛烈地灼烧着它每一处躯体。炽热的温度,甚至使得在场三人的衣摆开始卷曲变色。在山岩熊挣扎时所逸散出的火星落到格瑞丝脸上,“嘶”的一声腾起细小的烟雾,灼烫感和体内的疲乏感一同出现,而格瑞丝却看到,山岩熊在火焰笼罩下,再一次向剑身撞了过去!
“克莉斯!”格瑞丝大喊。
正在用匕首撬着纹章的克莉斯回头一看,被这火焰巨熊吓呆了,随之而来的撞击产生强烈的震颤,克莉斯在最后一刻将纹章撬飞,自己则被震离剑身,抓着绳子往下坠落。
纹章在空中旋转下坠,断剑与之一同倾倒,同时落下的还有无数来自顶部的碎石。在这混乱而危险的坍塌中,一个少女从火焰巨熊的巨爪边跑过,飞身向前,将纹章接入怀中。
“殿下,躲开!”
来自克莉斯的尖声喊叫,使伊耶塔抬头望向上方。那柄神话里剑神用来封印灾兽的神剑,此刻正向她倾轧而来。
“原来在神的眼里,所有凡人皆不过是蝼蚁罢了。”
伊耶塔心里闪过这个想法,下一刻,一个人影冲过来扑倒了她,用自己的身体将她覆盖。
伊耶塔双眸睁大,望着面前这个女人,和她背后那迅速放大的断剑,只来得及喊出三个字:
“格瑞丝……”
“轰!”
断剑砸下,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漫天尘埃中。
克莉斯看着这一幕,失去力气坐在地上,眼前很快被涌起的烟尘遮蔽,耳边听到哗哗水声,是从破碎的岩层里溢出的地下暗河。她还听见山岩熊在发出欢快的声音,像是在笑。
发光矿石羸弱的光芒将烟尘映成奇异的淡蓝色,在这一片朦胧中,一双猩红的巨大双眼显露出来,盯着地上的克莉斯。
这是这里仅剩的人类,地下暗河在不断涌入,岩壁在不断崩塌,很快这里就会被毁灭,即便它什么也不做,这个小小的人类也会被大自然的愤怒所吞噬。可是相比起来,山岩熊显然更喜欢自己动手来杀死自己的猎物。那个拿着火剑的女人没能被它亲手杀死,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而现在,它要借另一个猎物来填补这个遗憾了。
面对愈发靠近的山岩熊,克莉斯似乎没有了起身的勇气。她眼神灰暗,眼前全是断剑压倒格瑞丝和伊耶塔两人的那一幕。
山岩熊露出人一般的奸诈笑意,缓缓抬起巨掌——
结束了。
“噌!”
彷如一道深冬的凛冽寒风掠过,那道高高抬起的巨掌向下平移了一下,随即失去支撑坠落下来,砸到了克莉斯身旁的地面上。
山岩熊偏头,望向自己那落在地上的熊掌,再望向自己的前肢,那里光滑一片,骨骼、血脉和组织,即使在烟尘中也清晰可见。而克莉斯望着烟幕中显出来的两道身影,眼里再一次亮起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