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东南亚某个岛国的尼吉城,这里有着无数的港口用以来自世界各地的千万商船的货物中转。每天有着数以百计的商人将各种各样的商品货物运往这里,为这个城市带来繁荣,马尔科也是来这里运货的无数商人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为这座城市带来的不是繁荣,而是混乱和黑暗。
此时正值深夜,巨大的黑幕仿佛从空中坠下,将整座城市的灯火通明吞没。简直就像预示着自己的恶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将无数黑暗邪恶之物释放,让这座城市陷入混沌一样。
马尔科站在商船的甲板上,俯视着在黑暗中忙碌着的自己的手下,以及他们运送的那些比夜还黑的枪械弹药,想象着这些东西将让这座城市染满无数人的鲜血,他罕见地有了一丝罪恶感。
不过一阵寒冷的海风吹得他一阵哆嗦,他很快便将那丝微不足道的罪恶感扫到思绪的角落了。谁在乎呢?就算他不来运这些东西,总会有人来运的。他是欧洲军火商,和当地黑帮做生意,可以的话他才不想跑大老远的来东南亚和那些该死的黄毛猴子做生意。
他是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那家伙”在追他。
直到现在,回想起那双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蓝瞳孔,他都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他亲眼见到自己的合作对象,被保护在人墙里的卡尔被从头顶飞来的远在千里之外的子弹打爆脑袋。
他当然也提前雇了杀手去尼吉城,不过他知道这只自己哄自己。
“那家伙”简直疯了。黑帮,情报贩子,杀手,所有人,参与了当年那件事的所有人,都被她一个接一个猎杀。就连他这个卖西小军火的无名小卒也上了她的猎杀名单。他雇的杀手和刺客像被割麦子一样干掉,当他亲眼在夜总会看见二楼掉下来一个被打成筛子的男尸——伦敦黑帮老大,曾经最凶残的魔王在那一刻变成一堆血肉模糊的垃圾。他知道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所有的大鱼都被吞噬,他这个小虾为了保命只能远离故土干一笔大生意赚够逃命的钱永远不再回去。和那些大佬比,自己终归只是个小角色,就算是“那家伙”也不可能一路追着自己跑半个地球吧?
等这笔生意完事后,他就可以在夏威夷的阳光浴中享受性感女郎的怀抱了。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只是不知怎的又是一阵寒意,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该死的东南亚,该死的“那家伙”,都见鬼去吧。他郁闷地诅咒着祸害他人生的破东西。老子马上就要和你们说再见了。
眼见货物被安置的差不多了,他便返回自己的房间,打算逃离这寒冷的海风,来口葡萄酒暖暖身子。
“喂!待会把货卸好了再来叫我!”向手下吩咐好他便加快脚步。不知怎的,寒意更甚了。
他做梦也不会想到,那双带给他无数噩梦的冰蓝瞳孔,此刻正注视着他毫无防备的后背。
不管是他还是在下方忙碌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无数集装箱之中的一个,上面正凸出一块不自然的黑影。一个披着伪装布的小影子正架着一把狙击步枪,犹如一条毒蛇潜伏在黑暗之中,等待时机只为给予致命一击。
纵使寒冷的海风不断掠过,夺走她的体温,她放在扳机护圈上的纤嫩手指也没抖一下,纵使细小的沙粒随海风扑面而来,她冰蓝无神的眼睛也没眨一下。
只是当马尔科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她无神的瞳孔中终于闪现出冰冷的目光,一种激烈的情感犹如暴风雪在她眼中肆虐。黑暗下的身影微微颤抖,她在进行最后的微调。她就像毒蛇一样弓起身子,而她手中的TPG1模块化高精度狙击枪就是最致命的毒牙。
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安静下来。海风停息,码头边的嘈杂也消融在夜里。
手指从扳机护圈上移到扳机上,枪械冰冷的触感让她的眼睛渐渐失去温度,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薄薄的唇瓣轻启,如同毒蛇口吐猩红的信子,女孩儿吐出饱含冰冷杀意的话语“Wo find' ich eine? Wo find' ich grünes Gras?Die Blumen sind erstorben ,Der Rasen sieht so blaß. Soll denn kein Angedenken,Ich nehmen mit von hier?”
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缓缓的吐息,远处一无所知的猎物,以及手指上传来的扳机的冰冷触感。
马尔科的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她的狙击镜下,海风也
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不再捣乱。就是现在。
“叮!“消音器阻碍下的枪声清脆地响起,子弹从枪管飞出,马尔科的脑袋被狙击弹贯穿。
——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轰!”远处传来惊天的巨响,马尔科就像被惊到的兔子一样浑身一颤,本该命中他后脑勺的子弹擦过他的鼻尖,带走一片血红。
“啊,唔唔,啊!”剧痛令他尖叫,可是才刚叫出来,鼻子,或者说是原本连接着鼻子伤口传来犹如被烙铁刻印的痛楚疼的他连嘶吼都发不出来,直接跪倒在地。
女孩皱了皱眉,利索的拉下枪栓,待弹壳被抛出后试图重新锁定目标,可马尔科已经像乌龟一样缩在甲板上的集装箱后面,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了。不仅如此,十几名枪手还跑过来组成一道肉盾墙。
没机会了。对方虽然没发现自己的位置,但再想补枪只会冒不必要的风险……这次到此为止了。
她不甘心地望了一眼才收枪走人。
回头望向刚才巨响的声源处,只见冲天的烈焰和浓烟遮住了半边天,不一会又一阵巨响,依稀间能看见钢铁的碎片乱飞。
他们运的军火居然炸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出的差错反而救了他一命。
对面的马尔科捂着自己伤口支支吾吾地叫骂,先不说伤口,那些货物可是他全部的资产,一旦爆炸起联锁反应,他这些货物被烧光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妈,妈的!快去分一半人灭火!快!”剩下的枪手面面相觑,一个光头上前问“那头儿,我们?”
要不是正值用人之际他真想把眼前这傻帽毙了“蠢货!去,去把那个想杀老子的兔崽子找出来弄死!快去!”他咬着牙好不容易才骂完,那些愣愣的枪手才屁颠屁颠跑出去。
刚才要是没有那个爆炸,自己的脑袋恐怕已经没了。想到这里他才一阵后怕,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一路爬回船内。
直到有个瘦高的亚洲人挡住了他的路。
“马尔科先生,你的无能真是超出我们所料。”
要不是口鼻处钻心的疼,他早就骂一句“谁特么想和你们这帮黄毛猴子做生意”,可是他知道自己部下的斤两。
“那家伙”来索命了,那帮只会拿着枪转圈发呆的饭桶毫无用处。但眼前这家伙不同,他的手下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韩先生,如果我们之间的合作暴露了,吃亏的可不只是我啊。”
“哼,放心吧,你的烂摊子我们自然会处理,看好剩下的货。”心高气傲的瘦高个看都不看他一眼,招呼部下打算去处理那些麻烦。
马尔科在心里又骂了一句,招呼手下给他处理伤口。
我又没参与那场刺杀,不过是在几年前卖了十几把枪,就非要追杀我一个小鱼小虾到这个地步么!他感受着鼻前难以忍受的剧痛,恐惧和绝望渐渐被燃起的愤怒所取代。那混账东西,居然把自己的鼻子给......
永远躲在被猎杀的阴影下,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他受够了!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马尔科的眼中终于涌起猩红的杀意。
远在数百米外的女孩儿当然感觉不到马尔科的杀意。她丢掉伪装布,收回支架,利索地收拾好狙击枪,以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的熟练动作在集装箱之间穿越,最后以轻快的动作翻滚着落地。
落地的同时抽出ump冲锋枪,她警惕着四周有无人影,好在只有黑暗与他相伴。很好,等那些家伙找到这里时,我早就到家了。
然而才前进了一会儿,她的自信就受到了动摇。远处传来了人群叫骂与追赶的嘈杂,听声音明显是在朝这里靠近。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发现,伪装应该是完美的才对……但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
脚步的主人发现了黑暗中的人影,可惊呼却因为女孩的点射刺穿他的胸膛戛然而止。在他身后的枪手反应过来之前,女孩已化作蓝色的迅影窜进了他身前,冲锋枪捅在他胸口。几发子弹伴随着惨叫声撕裂了他的胸膛。
不断响起的冲锋枪枪声无疑是在暴露她的位置,可不管枪手们几次追上去,或者想办法埋伏,都被这个娇小的影子轻松撂倒。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身披蓝色外套的不知面容女孩逐渐从他们手中逃脱。
“别想跑你这小畜生!”突然间,前方冒出一把ak的枪口,她急忙闪身躲回拐角处才没被打成筛子。她依稀看见了对方似乎是个亚洲面孔。
本地黑帮……有点棘手,不过还没到到解决不了的程度。
男子不断射击进行压制。右方又冒出两个枪手射击逼得她向左退,两条火线互相交错,封住了她的去路。
火力交叉,聪明。这种军事技巧可不是一般黑帮能用出来的。不过她
太熟悉这些技巧了。
果然她退到更左边时,左边又冒出来两个枪手。色的迅影袭来,冲锋枪夺走了第一名敌人的性命。后方的男子见对手逼近,一枪托挥出,却不见了女孩的影子。女孩俯下身子一脚铲倒敌人,枪口顶在他身上扣下扳机。
埋伏的枪手前来支援,女孩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及时翻滚避开了枪击又以点射反击。连续开火耗尽了ump的子弹,黑帮们见状趁机上前,女孩也不换子弹就抬手一枪托砸中拐角处前来的敌人小腹。
他身后的枪手抬起ak,但如此近的距离下抬枪也变得迟钝。女孩一脚命中他的肚子,甩下空弹匣,刚才被砸到的敌人将 她抱住控制其行动。试图以身体优势击败这个强敌,然而
却扑了个空。女孩儿就踩住他的脚一肘命中他的小腹,反过来抓住他作为挡箭牌。另一名枪手抬枪因为害怕误伤而动作一顿没敢抬枪,女孩儿踢飞挡箭牌换上新弹匣,扫出火焰獠牙刺穿了两人的身体。
狭窄的过道内,只剩蓝衣女孩还站着。
她总算是逃离码头来到一片小树林,那里有她准备好的用来逃脱的汽车。只要上车,逃回市区,就能彻底甩掉追兵了。
先不论那几个疑似本地黑帮的亚洲面孔,自己居然会被发现这是她真没料到的。谈不上打击,但她确实有点丧气了。
明明是精心策划的复仇,却让一个意外给打断。而且今晚本该成为自己最后一次行动才对。想到这里,她的步伐不由地沉重起来。
话说回来,那可是成吨的军火,马尔科也是没钱了么,居然雇那么些废柴当看守,连军火都看护不好。要是他们一个没弄好直接把马尔科炸死就省事多了。
不过,复仇结束的话,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她突然觉得黑夜下的森林如此幽深,一时间有种迷失方向的错觉。事实上,她确实迷茫了。
只是那都是以后该操心的事,现在还是尽快脱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