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行李,差不多搬完了。
张白焰取出一罐冰镇啤酒,二郎腿翘放在方向盘上,美滋滋地坐在驾驶室里喝了起来。
张羡鱼将手里的蓝莓馅儿小甜饼,掰开了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给了白春雪。
白春雪探出小脑袋,白色的小爪子伸了出来,接过半块小甜饼,捧到嘴边。
接着她爬到张羡鱼的脑袋上,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院子里的树下最为凉爽,张九月穿着小白裙子,躺在婴儿车里捧着牛奶,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
“羡鱼,来,给咱们九月爷扇凉风!”
杜美花站在树下,朝着张羡鱼挥了挥手。
“来了!”
张羡鱼推动着轮椅,来到树荫下。
他接过杜美花手里的小蒲扇,认真地给九月爷扇凉风。
张羡鱼的妹妹。
张九月。
江湖人称,九月爷。
某种意义上, 她才是这家的一家之主。
今年满三岁。
张九月这才三岁而已,她那一张眉眼精致的面瘫小脸,好像早已活了多少岁月似的。
这也难怪,毕竟她在娘胎里,多呆上了一年。
三岁,眉眼精致。
一张清净的小鹅蛋脸上,眉心点着一枚莲子般的红痕。
张九月说话老气横秋,却偏偏生了一副面瘫般、生人勿近的白软小脸。
眼睫毛长如小蒲扇,眼眸亮的清澈,鼻梁圆润如豆米。
六月盛夏,她额上汗珠,缓缓沿着白皙的嫩肤滚落,汗水温润的落于鼻尖,便犹如水珠轻柔滑过莲叶。
头发梳的随意而慵懒,随手扎了个两个麻花小辫子,随着她喝牛奶的动作,懒洋洋的晃来晃去。
张羡鱼看了看张九月。
张九月还以注视,同样看了看张羡鱼:“会干活么?你扇的太大力了。”
张羡鱼:“......”
“力气用小点,我冷。”
“遵命!”
张羡鱼继续扇动着手里的小蒲扇,动作更加轻缓了些。
“要喝牛奶么?”
张九月伸出小手,将喝了一半的牛奶递给了张羡鱼。
张羡鱼摇了摇头。
“不喝。”
“不对,你不是很喜欢蓝莓味儿的牛奶么.....”
张九月昂起了小脑袋,看着张羡鱼,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这可是蓝莓味儿的哦。”
张九月拿起牛奶瓶,递到了张羡鱼的眼皮底下,提醒道。
“蓝莓味儿,我喜欢倒是喜欢,可不至于喝你的呀......”
张羡鱼一口回绝道。
张九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同样很喜欢蓝莓味儿,那如果,我要是不喜欢了,你就肯喝了么?”
“我还是不会喝。”
张羡鱼看了她一眼,说道。
张九月:“为什么?”
张羡鱼:“你喝过了啊.......”
张九月:“.......”
张九月想了想:“我忽然又觉得热了,扇大力点。”
“不是吧?刚刚还说冷的啊?”
“哇.....妈妈!他欺负我!”
“好咧好咧,我错了!我扇,我扇!”
张九月重新躺回婴儿车上,盖上了小薄被。
风的确是有点冷了。
可她有点小生气。
张羡鱼累的气喘吁吁,询问道:“你看你,都冷的盖上了被子,我还是扇小点吧?”
张九月:“继续扇,不许停。”
张九月看了看他,又说道:“你不懂么,开着空调盖被子,才够爽的呀。”
张羡鱼累得喘了口气,困惑了:“那为什么之前,你偏偏要我扇小点?”
张九月给了他一个稚嫩的小白眼。
张羡鱼:“难道是怕我太累么?”
张九月小鼻不屑轻哼一声,翻了个身,没理他。
张九月松开玉骨冰清似的小手,一瓶蓝莓味儿的优酸乳,从婴儿车里,掉落在地面上。
张羡鱼放下蒲扇,伸手捡起了地面上的那瓶蓝莓味的优酸乳,拿到了眼前晃了晃。
啧啧,这瓶子里,还剩半瓶没喝呢。
张羡鱼看了看,侧着身子的张九月:“九月爷,不喝了?”
张九月头也不回:“不喝了。”
“丢了就浪费了。”
张羡鱼把吸管放入嘴里,吸了一口。
张九月重新转回身子,看了张羡鱼一眼:“嘛......算是给你的奖励。”
张羡鱼点了点头:“谢主隆恩。”
“拜托,你们两个是兄妹啊!互相坦诚点好不好啊?”
张白焰坐在车厢里,一边喝着冰镇啤酒,一边看着张羡鱼与张九月他们俩,笑得很爽朗。
张九月坐直了小身板,瞪了他一眼。
张白焰挠了挠胡子:“什么嘛,这么偏心?”
白春雪趴在张羡鱼的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张九月不屑道:“蠢狐狸精,吃饱了,就知道睡。”
张羡鱼:“你不能因为,她不愿意给你抱,你就这样非议人家。”
张九月泛酸道:“我才不想抱她。”
白春雪伸了个懒腰,细长的狐眸眯了眯,就是不理张九月。
这家里,白春雪只让张羡鱼和杜美花抱。
张九月并不清楚,为何这只小白狐狸会对自己抱有淡淡敌意。
这对一家之主九月爷来说,的确是一件难以容忍的事情。
张羡鱼喝完了半瓶蓝莓味儿牛奶,将瓶子递给了白春雪。
白春雪舔了舔留存在吸管上的奶渍,叼着瓶子一路小跑,将瓶子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接着白春雪一路小跑回来,跳到张羡鱼的怀里,眯着细长的狐眸,蜷缩了起来。
张九月忽然说道:“优酸乳是周杰伦代言的耶。”
张羡鱼明白她的意思,拿出口袋里的旧手机,调出了周杰伦的歌曲单。
“听哪首?”
“随便。”
张羡鱼点了点头,按下了随机播放。
地表最强周董的歌,无论哪一首,都是超级好听的。
张九月和张羡鱼都是周杰伦的头号粉丝。
你喜欢周杰伦,那我们就是朋友。
前奏,缓缓飘出。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谟拉比法典”
“刻在黑色的玄武岩”
“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张九月晃悠着小脚掌,跟着打节拍。
张九月轻哼唱道:“这一首是《爱在西元前》。”
张羡鱼点了点头。
张九月说道:“时间过得好快呀,三千七百多年耶。”
张羡鱼又点了点头。
“呐,五千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呀?”
张九月突然问道。
“我哪里会知道......”
张羡鱼笑了笑。
“五千年后,你还会在我身边么?”
张九月又问。
大眼睛忽然认真。
清澈的目光,像是穿透了时空。
张羡鱼想了想,说道:“不在了,五千年后,我们都不在了。”
张九月又问道:“世界呢?”
“不在了呀。”
“我不想你不在,我想要你还在。”
张九月板着小脸蛋,严肃地说道。
像是命令。
张羡鱼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我听你的。”
他溺爱的笑了笑。
张九月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有人对我说,我的命拿出去半条,可以用来换回你,我会愿意换的。”
“为什么是半条?”
张九月抬起小脸,认真道:“总要留着剩下的半条命,去看你还在不在呀。”
听到张九月小脸认真说出来的话之后。
“少说傻话了。”
张羡鱼的心脏,猛地一惊,像是有人用冰水劈头盖脸的,对着他的心脏泼下来似的。
张羡鱼想了想,把张九月的话,纯属当成了小孩子的玩笑来听了。
张羡鱼笑了笑:“九月爷,你要是肯对我这么好,叫我一声哥来听听啊。”
自从张九月出生以来,便没叫过张羡鱼哥哥。
张九月大眼一翻,突然不屑:“去去去,瞧把你给得意的!”
张羡鱼乞求道:“拜托,叫一声嘛......”
张九月推开了,张羡鱼凑过来的脸:“我拒绝。”
“为什么?”
“怕被你管!”
张羡鱼可怜巴巴地问道:“那我作为你哥,有生之年里,还有机会,听你喊我一声哥哥么?”
张九月:“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