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赔本自然是不好。
那名眉清目秀的杂役低下头去，不敢再言语，他要是再替那个猫耳小姑娘说情，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要挨打。
这个茶馆老板是出了名的烂脾气，不然他也不会跟之前那群小流氓能厮混到一块去，熟悉这名茶馆老板的街坊邻里，都明白这间茶馆的老板究竟有多么利欲熏心。
传言有个妖族小杂役失手打碎了一个汝窑青花白瓷瓶，被这个茶馆老板给活活打死在了后院里。
在大街上打死人犯不犯法？
答案是绝对犯法。
那么在大街上打死妖算不上算犯法？
答案是不算。
不然活活打死那只妖族小杂役的茶馆老板，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到现在。
十二年前仙魔大战结束后，魔族撤军逃散，天石碑通往魔界的神道关闭，滞留了大量了魔界与妖界的人口，这些外界品种生命就这样滞留在了古仙大陆里，慢慢地与修道者的社会融合在一起。
中州律法定制的与完善不过十年之久，对于外来物种的规定尤其欠缺， 时至今日依然采用仙魔大战之前的奴隶雇佣制度。
作为买下奴隶生命的拥有者，若是雇主对自己雇来的妖奴不满意，雇主可以随意惩罚甚至直接杀掉自己买来的奴隶。
苏小小并不算茶馆老板的雇佣奴隶。
但在这种模糊的律法界限下，生活在中州大陆的许多修道者，都自然而然地以为妖族是最为低贱的品种，可以随意杀生。
至于死人之后被官府调查责问，杀妖者只需付上一点灵石，顺便给被打死的妖安上个犯罪的头衔，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换句话说，中州里的妖族奴隶这么多，谁也不会在乎一个猫耳小姑娘是死是活。
更何况，茶馆老板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给苏小小的头上，安了一个偷窃青瓷杯的罪名。
所以他才可以这么嚣张。
因为杀人的理由和怨气，全部都在他这里。
来来往往的长街就这么一间茶馆，想要饮茶歇息的游人与客商没有别的选择。
更何况，这个茶馆老板油嘴滑舌很会来事儿，随便几句话就直接能把远道而来的客商与游人给哄了个开心。
见到这样会来事儿的茶馆老板，来喝茶的人自然在得到追捧之后，给上他几分薄面。
随后，茶馆老板大声地在茶馆里叫冤道：“我说诸位都给评评理啊，这个小贱种家里欠了赌债，为了还债就要来咱们茶馆偷茶杯，你们说该不该打？！”
茶馆里的一众喝茶人，则是都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有的茶客流露出一丝同情，有的茶客则是面无表情不打算管闲事。
有的爱热闹的茶客，则是大声叫嚷附和着：“是老板你骂的好，这种没有教养的小败类就该打！不然长街里的蟊贼这么多怎么抓的完！建议直接杀鸡儆猴，也算是做得好事一桩了。”
“噢耶！正义必胜！”
“依我看啊，不如咱们就直接在茶厅里打吧，这种丢人的小姑娘，就该让她好好丢丢脸，反正这脸，她自己也打算不要了不是？”
苏小小面色苍白地捧着手里的青瓷杯，被吓得忍不住浑身颤抖：“我没有要偷杯子，我是来替我家公子还茶杯的。”
苏小小放下青瓷杯，双眼流露出极大的惊恐，她往后退了几步，拼命地往外面跑去。
一名尖嘴猴赛、面带恶意的茶客笑嘻嘻地冲了过去，挡在了门口：“小家伙还想跑，犯了错就必须挨打的道理你可晓得？要是犯了错不挨打，你头顶上的唐玄皇帝岂不成了摆设？”
随后他大声吼道：“大家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们今天要是放了她走，你们说咱们这大熵皇朝，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好！”
“这话说的漂亮！”
这名尖嘴猴腮的茶客笑着与众人拱了拱手，更是与茶馆老板对上了眼神。
茶馆老板终于算是有点开心地笑了起来，吩咐道：“来人，给这位侠客泡上一杯好茶，今日这茶我请！”
那名茶客则是摆了摆手：“老板真是过于客气，能替老板消灾，我也算是做得好事一桩了。”
随后他冷冷地看了苏小小一眼：“劝你自己脱下裤子，免得一会儿动起手来还说我们占你便宜，能来茶馆的都是文化人，谁也不会在意你那没看头的小身板。”
说这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怎样令人恶心的隐晦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