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这才又肯定又带有几分歉意地点了点头。
他是真的没有背完。
这是一首由唐伯虎所作《桃花庵歌》。
而这首诗歌的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被历史长河遗忘在某个落满灰尘的角落。
回望五千年前,这首词是他的青梅竹马李秋玄,硬敲着小木剑,逼着他背下来的。
当时李秋玄怎么说的来着?
哦,想起来了。
她说中午她要参加一场家族聚会,聚会上会有很超级好喝,但她就是不肯告诉他从哪里搞来的桃花酒。
当时她兴奋地说,鱼儿,中午我带你去喝很好喝的桃花美酒,你把唐伯虎这首诗词给背牢了,在我家族长辈面前,好好装把逼,给我长长脸。
张羡鱼当时极不情愿,心想为什么非要我在你家族长辈面前装逼呢,我这么懒惰一人,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啦。
直到李秋玄拿着小木剑,不停地轻轻敲着他的脑袋,他才不得不背下了这首《桃花庵歌》的大半部分。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能参加那场家族聚会,因为他的身份,不足以让他进入那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光是门口的豪华轿车随便拿出来一辆都是这座城市里的最顶尖的车型。
那是一群肆意嘲笑着张羡鱼是个残疾人的权贵弟子们,愤怒的李秋玄毫不留情地把家族里这群权贵弟子们,不由分说地都揍了一遍,大声喊着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重要的朋友!你们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
想来一同混吃混喝的张白焰老爸,讪讪地笑了两声,带着张羡鱼离开了。
一路上,他不停地吹着牛逼,说以前你老子我啊什么没吃过,不就一家庭聚会嘛,有机会我给你搞一只金翅大鹏烤着吃,保证吃个九九八十一天都吃不完。
张羡鱼一边心想老爹咱能别吹牛逼了么,一边回头去看站在他的身后,沉默着注视着他离开的、小脸满是泪水的李秋玄。
他忍不住心想,她为什么要哭呢,只是一场家庭聚会而已呀,她家的那些长辈,他并没有多么想见呀,为什么她一定要自己见她家的那群长辈呢?
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们呢?
我想要的。
只有世界。
和你呀。
于是这首诗词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忘记,仿佛最深刻的记忆般雕刻在的脑海深处,每次用意念触摸都会心里微醺,仿佛桃花树下喝醉了桃花酒写下桃花诗的才子。
........
俊俏杂役没来这间小茶馆当杂役之前,本是一位从南玄洲前往中州的赶考书生,不仅长得唇红齿白,而且从小饱读书籍,肚子里自然也有一肚子墨水,很是招惹隔壁的青楼女子们倾慕。
若不是他由于生病落榜而无脸回家乡,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在这间小茶馆里做上一年杂役,现在他唯独一边白天做着杂役,夜里点灯夜读,希望再一次达成初心愿望。
平日里他闲暇之余便会开个小桌,来讲书中故事,赚些几两灵石的外快,日子倒也就这样了。
直到今天这件事情的发生,让他心里的那道被久久藏匿的文人魂魄,仿佛重新活过来般。
如果说之前他还为这名白衣公子的手段,而从内心深处感到惊惧,但此时这些惊惧,却都成为了打心底的佩服情感。
就当俊俏杂役正欲出口赞叹之时,门外天白色的狩衣女子终于回过了涣散的心思。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地忍不住赞叹道:“如此好诗,看起来那桃花酒,确实是好酒了。”
茶馆老板如同小猪仔般瑟瑟发抖,并不敢接话。
谁知门外那位姑奶奶怎么回事,刚才还是一副冷淡到不讲道理的微寒嗓音,此时莫名换上了惊喜稚嫩如同少女般的清脆嗓音。
无论谁,都能清楚地听出此时门外女子的声音里,多出一缕清冷的由衷赞叹。
“若姑娘觉得是好诗歌,径直去那桃花酒家喝酒便是。”
张羡鱼控制着青色的茶水蒸汽,如此这般行笔道。
茶馆老板站直了紧张的身子,隔着那扇木门尖声叫道:“若姑娘觉得是好诗歌,径直去那桃花酒家喝酒便是。”
见到这一幕样子,张羡鱼在心里轻笑了起来。
人类的本质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