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什么东西?偷工减料,无视老祖宗的规矩?要我教教你刺这个字怎么写?”苏月生气的摇了摇头,“我很少骂人的,但你这次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无视传统技艺,胆大妄为,若全天下的绣女都学着你正事不做,用画来充数,那还要刺绣干什么?”
一旁的周作虎挠了挠头,他其实觉得穿上这种衣服,也没啥吧。
这一字字一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林芸芸的心口。
不遵古礼…
好大的一顶帽子,对于这个时代,以礼为重的众女子而言,就如同彻底毁灭一般,一旦安上这个标签,林芸芸怕今生都难以摆脱,待人接物,甚至是后半生的幸福,皆毁于一旦,无论是嫁人还是事业都将处处受阻。
原来是这样啊···
赵晚心知肚明。
“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原本,唉。”苏月将刺绣取下,对着身旁的侍女道:“取炭火。”
林芸芸身子一软,双腿一岔,就跪坐在了地上,俏脸上满是灰暗之色。
“她在想什么呢?用画来充数,咯咯。”女孩们开始掩面轻笑。
“说不定呀,是想摘那头名,谁知被夫人看出来啦~”
“自讨苦吃呢。”
“真是可惜。”柳香晴摇了摇头。
“哈哈哈。”
忽然,一道爽朗大笑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在逐渐安静的绣会场显得格外清晰,众女一愣,不禁回头,却见一个男子脸上似有不平之色。
那笑声猥琐到林芸芸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她连忙回过身子。
真的是他..
苏月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望向场外,在这地方笑的那么大声,生怕谁听不到吗?
“这位公子为何如此喧哗?”
赵晚管他什么江南总督夫人,哪怕是皇帝老儿,他也要说上几句。
但他微微躬身先行一礼:“夫人万安。”
苏月见他表面礼数还算周全,也是有了些耐心:“公子不妨直说。”
赵晚微微一笑:“在下只是对夫人之言,有所意见罢了。”
“哦?你有什么意见?”苏月困惑道。
“晚哥,不要。”林芸芸朝他挤眉弄眼,声声急促。
赵晚摇了摇头,非常坚决。
君子赶赴荣华,岂能纠于儿女私情。
晚哥是前途无量的科举才子,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绣女,云泥之别,莫相干系,能有一副观荷图相赠,已无限欣喜,至于那名节,丢了,也就丢了吧。林芸芸凄婉一笑,面带祈求:“晚哥,求求你,不要说,事已至此,再说无用,都是芸芸福薄,赵公子,请回去吧。”
现在众人立马明白了,这个男孩原来是林芸芸的同伴,刚刚附近许多听赵晚讲故事的女孩们顿时一脸失望。
赵晚原本抬着抱拳的手愣住了。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
良久。
赵晚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表达此时心中的心情,这事,本就因他而起,过错却由林芸芸承担。
却丝毫不怨不悔···
就这么撒手离去?
绝无可能!
赵晚眼神渐渐冷漠下来,无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如何坚定。
他并不明白社会等级阶差随时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但他不怕。
就算今日被牵连入狱,他也决不可能就此罢手,那临安第一绣女的承诺,也必须达成。
“夫人差矣,在下认为,芸芸这幅刺绣才是真正佳品!”赵晚再次抬手作揖,直截了当的道。
清风吹动了赵晚的衣袍,背对着浩阳,那抹风迅速化作了锋利的剑芒,带起桌上的轻纱,刺过苏月的脸庞。
“姐姐.那人..”不远处的柳香薇一脸惊讶。
“我看到了,他在干嘛啊?”柳香薇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他这么说,一个不好,却也是毁了自己….”柳香薇喃喃自语,这话落入柳香晴的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
读书人最忌惹怒上面的人,而眼前的女人就是临安乃至整个江浙最有地位的妇人。
冲冠一怒为红颜..
这句话世间许多男人都会说,但真正能将前途生命当做赌注,也要为爱人出头的男子,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