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学杂费,伙食费,房租,医院的医药费用,以及各种各样的家庭支出······我抓着儿子的手走着,正想着还要打多少小时每天地工才能还清债务的时候,儿子发出了“啊,疼疼疼!”的声音,他猛地挥开我的手,之后停顿了一下扯着嗓子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啊!老爹!”。
我怕他说,因为心情不好要回去,所以慌忙堆砌接口堵住他回去的路。而现在我发觉,自己似乎有一点把自己的压力转移到人太身上的趋势了,真是不称职的父亲呢······
沿着小道在不亚于浴光灯贴在身上的阳光下,在蝉鸣和沥青路上的热浪的阻碍之中,我给仁太塞上一根脆脆君,用干哑的嗓子不断地说着:“马上就要到了哦~~~”这样骗人的话,拉着他的手向前走,走到似乎在路途劲头的医院里,走到在那接近劲头等着我的 妈妈 那里。
用手挡在眼睛上,从正面而来的阳关却依旧照射着我的眼睛,看着微微弯曲的中指,视线又变得暧昧不清起来,我又让身体自动运转,陷入思考。
“当一个家长真不容易啊······特别是在孩子未满两岁的时候······”原来我曾听到过一对新婚夫妻的抱怨。虽然之前的我并不觉得辛苦,但是我明白,那是因为有她在地原因,而且有可能的话,我想对他们说:“难的!······还在后面!”
现在的我因为她的重病所以不得不,要一面工作一面照顾两个人。如果我会分身的话或许能过应付得过来,但是很遗憾的是——我没有像那个样子便利的能力。分身术乏的我只能接受因照顾步骤而带来的精神抵抗这一结果。我只能让仁太与我的距离越来越大,才能勉强维持这个家庭,但我并没有想到在之后我要玩会这份距离要花费多少让我咋舌的努力与时间。
走过两片树荫和四个电话亭这样无声却又无处不在的被叫之后,我们抵达了医院,拉住阴沉着脸想要掉头逃走的仁太的手。和在门口正打电话的主治医生点头示意之后,我把笑脸收起来,无意识地攒紧手中仁太的手臂。等待电梯的上升,抵达······
走过加了床位的走廊。占到病房门前······我和人太都同时停下了脚步,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很难看。但是我不得不挤出笑脸,因为起码,最起码——要用微笑度过最后的时间,然后······
然后?
然后是什么?
······像我,总是想着只要把现在过好就值得了的这种人,看来永远无法战胜自己的命运吧······
“然后呢?······”这种事不可以想,想了的话,我绝对会崩溃的。因为答案早就已经被我知晓——酗酒、不去工作、沉沦。但至少让她还在的时候看看我努力的样子吧······
所以只要把现在······(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现在还有多长,但是它不会静静地等着我看到它的尽头。)
“爸爸?”仁太突然摇着我的手叫我,突然的思维和现实的强制切换让我感到晕眩,视线也模糊了起来······这是真的!“不,没什么。”我洗了洗鼻子回道。
“但是,爸,你在哭啊!————”仁太的这句话让我的软弱暴露无疑,我咳咳——地苦笑着,让眼泪在喉咙里打转······没错,我在害怕。
害怕消失、害怕死亡、害怕失去。
我的父母似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印象,总觉得当事的死亡距离我很遥远。而现在,这种东西就在我的身边······
我害怕,我害怕失去她,害怕她不在了的时间,害怕失去了她的世界,更害怕没有了她之后,我的那份命运······
是的!不去想象才不是因为知道结果,我只是不敢面对而已,不敢面对自己的命运,以及就在我身边的死亡。我无法正视它——这种会断绝未来的东西!
我不能够······就在我被拉入自问自答的无极内循环中去时,仁太猛地推开门,我则是忙用手遮住眼睛,因为擦拭是没有用的。它只会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更加伤心。仁太拉着我的手
······房间里面很空,大概是因为走廊里面几乎没有走道的原因。单调的纯白房间里,窗户正开着,把纱帘像波浪一样吹起,透过纱帘的光线变成一缕一缕的丝线,空气里的杂志让那些线条充满了实感,而就在窗边,摇起了35°左右的病床上,她微笑地坐着,背后的光线就好像是为她的微笑而绽放的一样。
整个房间都沐浴在阳光里·······
我吸干了鼻水,傻傻地笑起来。她依旧保持着对我的微笑,而仁太则是把手装帅地插在荷包里。
我想到了······
根本不用去想,
未来这种东西······
它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为了保存现在的事物,而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房间里。根本不用想以后的事,仅仅是现在就足够了,我,要让这个现在的这个时间永远持续下去。
让现在,
变成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