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老师?”
打开的门后所站着的灰色短发的颓唐男子望着眼前那眨动着翠色的眼眸,洋溢着一副疑惑神情的辰光,嘴角微微上扬,显出一副十分温柔的神情。
“午安,王子殿下。”
他声音很轻,好似从树枝上缓缓飘落下来的枯黄叶片,搭配上他那稍显狼狈的模样,都让辰光少许紧张与担忧。
“应该还没有到授课时间吧。”
一边伸出手帮其拭去衣襟上的落叶,辰光也少许显出一丝微笑,但还未说出后续的话语,却被瑞文之的动作打断。
“是呢,只是想着…或许已经不能再回头了,所以才想来见王子殿下最后一面。”
轻轻将辰光还想帮自己撩去落叶的手拿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刻意与面前这件珍贵的物品保持相对的距离一般,眼神落寞了下来。
“什么…意思?”
未能听懂瑞文之口中所要表达的意义,但辰光的内心还是不禁升起一丝预感,那仿佛是昭示着什么一样,由命运所进行的,有如提示般的事物。
摇了摇头回应着辰光的疑问,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并在辰光的面前轻轻的打开。
一条项链。
由那仿佛灰色的浆体落入水中却未融化开来的色彩,浓郁却映射着外界视野中的光芒,虽不似宝石那般鲜艳,却莫名有种怪异的美感。
“这也算是,我除了知识以外唯一可以送给你的事物了。”
从盒中将项链拿出,轻轻将其戴在了辰光的脖颈上。
即便感到疑惑,但辰光还是微微低下了头,为了让他更轻松的将这份首饰给自己带上。
“怎么样?”
站正身躯,辰光微微笑着。
“很合适,再也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望着垂在他胸 前那束项链,瑞文之轻轻的闭上了眼眸,微微吐出一口气,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再见,王子殿下。”
后退一步,瑞文之缓缓的垂下了自己的头,并将房门轻轻的关上。
门逐渐掩盖了他的身躯,让房间中的辰光眼瞳微微的瞪大,并未搞清事态的他想开口,但那莫名的心悸感却让他将要说出的话语哽在了喉头。
直到那人的身影——被隔开在了另一边…
“砰!”
房门被猛烈的打开,复数的人冲进房间之中,呈包围状封锁住了所有可以逃开的地方,将房间中的那人困在其中。
迈着脚步,撒发着名为‘严肃’的威压踏进这处房间,名为周义的中年女子那如鹰瞳般的视线狠狠的盯在坐在房间的中央,看着手中那泛黄纸张的男子。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缓缓将手中的纸张放置在桌面上,推了一下自己的单边眼睛,灰色干枯短发的男子转过颓唐的笑脸,同样望着门前抱臂站立的执法员协会总会长。
“杀人外加进行有关妖的禁忌研究,瑞文之…你被逮捕了。”
伴随着她没有任何感情,仅高昂的声线,包围着瑞文之的所有执法员们都缓缓的向着瑞文之靠近。
未有任何的惊慌,未有任何的惊恐,他始终所露出的——只有那一副颓唐而早有预料的笑容,如同数十年前的他的族员一般,被狠狠的压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仅能看到那复数的人满是泥泞的鞋子。
……
幽暗潮湿的场景中,是灰黑色的石壁,锈蚀的审问器具与被禁锢在冰冷牢笼中的,名为瑞文之的男子。
因为过冷的气息而发出猛烈的咳嗽,甚至能够感受到喉头中那刺激性的甘甜锈铁的味道,他咧开嘴角,不由的消除声。
能清晰听得到的,那由廊间的另一头行至他牢笼前的脚步声。
缓缓抬起视线,看着那背负着双手,眼神中充斥着怀疑与嫉恨的中年女子,也是他视线中那个…数十年前押送着自己的执法员。
“会长,何故于此?”
“交代罪行。”
伴着她的话语,周义身后跟随着的一名执法员拿出纸与笔,并开始做记录的样子。
“您说的是…哪个?”
“全部。”
面对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周义面颊稍显紧绷。
“我并没有杀人。”
眼神微微眯起,她知道他在答非所问,但还是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以一种低吼的形式:
“为什么仍要执迷不悟?明明王一次又一次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笑容消失在了那张颓唐的面颊上,瑞文之抬起来的面颊也变得认真起来:
“因为那即将到来的战争,玄鹭所做出的选择…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加入制衡,对抗帝国。”
仅八个字,已经表达了她现在全部的立场:
“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因为不想灭亡,所以需要站队去参加残酷的战争吗?”
他仰起头,似乎在为什么事物悲哀一般的感叹着。
“我们为什么要为了帝国与制衡国间的战争而死?”
“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现在的你…已经是触碰了禁忌而必须处以死刑的存在了。”
不禁噤声,望着瑞文之那直视过来的…没有任何掩饰瞪大的视线,周义的眉头蹙起,连抱臂的手掌都抓起了袖口。
“死刑…呵…明明想要国家强大到不会为了邻国的威慑而大动干戈的父母与族员们,已经作为千古罪人在十几年前被你们处死了。”
“那是所不能触碰的事物,你们就是在知道这点的情况下依旧向前…”
已经咬紧了牙关,瑞文之能感受得到内心与脊背发寒。
“他们可是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了啊。”
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但他那副愤恨的神情与视线却未从周义的面颊上移开半分。
闭上双眸,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周义睁开了闪过流光的双眸,正视着瑞文之的双瞳,张开口吻:
“虽比不上真正面对天灾的她们,我们也必须让可能诞生威胁的事物…扼杀住才行。”
没有一丝迷茫,不管是言语还是神情,这让瑞文之再度垂下自己的头颅。
“你会因为自己的罪行而接受审判的。”
望着未回应的瑞文之,周义转过身去,却在刚要踏出脚步的前一刻,听到了某处的叹息。
转过视线,望着监牢中再度抬起那副颓唐笑脸的瑞文之,她的视线微微瞪大。
“我并没有杀人,不过是将两人诱导出来后…借学者的手杀掉了另一个人而已。”
“你…”
盯着瑞文之的双眸在瞬间放大,那一刻她才终于理解过来,杀人与埋尸与那被隐藏起来的研究室…并不是巧合。
“抱歉了会长,我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
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口处拿出一个银白色的怀表,打开了盖子。
“阻止他!”
几乎没有打开牢门的时间,所以在喊出声的同时她就爆发了全身的命运力量并将监牢轰开,径直朝着瘫坐在墙壁边的他直冲过去。
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那瞬间。
手指按下了怀表其上的按钮…
那仿佛撕裂了空间与因果的力量,让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了这狭小昏暗的空间中。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