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找到那个木匣…”
拍掉背包上的积雪,欧名的面颊上也明显的舒展开来,即便到最后也只找到了这唯一的包裹,也总比什么都失去好一些,况且其中…还有一点食物。
“也算不是最坏的情况吧。”
将其中的压缩饼干拿出,并递给坐在另一边的瑞文之。
只是接过,看着那褐色方块形状的事物,瑞文之却半眯起眼眸,视线有些涣散。
“没有食欲?”
疑问且关怀的声音让他回神,抬起来的视线中倒映出叼着压缩饼干朝向自己这边的欧名,望着他那遍布尘土与融化白雪所沾染的泥泞,面颊上因受伤而形成的血污与杂乱的黑发,瑞文之的嘴角向上咧开,逐渐放大音量,开始大笑起来。
“文之老师…你没有摔到脑子吧?”
因为他奇怪的举动而挑起眉头的欧名眼角有些抽搐,出于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态度询问着已经笑够了在不停喘息的瑞文之。
“不…不是,只是对于这狼狈的现状感到荒诞罢了,无论是你还是我。”
擦拭了一下面颊后,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拿着的压缩饼干,那如同干燥沙子般的口感着实令人不快,但瑞文之还是大口咀嚼着,仿佛最后一餐般的狼吞虎咽。
想要回应他的话语,但看着他那更加凌乱的灰色干枯短发,已经破碎的单边镜片与伤痕累累的躯体,加之那双已经抬起:却在其中染上血污的眼球……
欧名刚刚张开的口却闭上了,他不清楚内心所感的那份异样究竟是何,且看着瑞文之的样子…他的唇角微微抿起。
“现在应该想想用什么办法回到地面上了。”
抬起头,望着散发出细微光芒的细长裂缝,欧名的面颊上划下冷汗,内心怀疑着这样高的距离居然没有摔死个人。
“大概就在周围了…”
“这么肯定?”
回首看着用另一只手拿出银色怀表的瑞文之,他所呈现出来的钟表上的时分针倒转的速度已经开始形成了回环,那仿佛就像是探查器般越接近目标警报越大的原理让欧名不禁环顾四周。
仅仅只有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身高宽度的狭长冰缝,两侧甚至可以倒映出他们样貌的光滑冰墙与脚下的厚实的积雪。
叹一口气,并从口袋中拿出刚刚用于固定瑞文之手臂剩下的布料,将其高高的抛起…看着它缓缓的下落到地面的白雪上。
“风向吗?”
“从刚刚就感觉到了…应该会有出口的存在吧。”
走了几步将掉落在白雪上的布料捡起,同时背起了行囊:
“还是说休息时间需要延长?”
看着扶着冰墙站起身来,有些颤颤巍巍的瑞文之…欧名的面颊上却挂着一副整装待发的兴奋。
“明知故问。”
同样显出笑容,并跟随欧名的脚步开始穿行在这狭长的冰缝中。
那是感官上的漫长,没有感触没有音响,空灵的闷响充斥在这份狭长之中,冷色的冰凌在昏暗中却显得些许光辉,闪烁出幽蓝的光泽,映照着脚下白雪让空间的色调缓缓的下降。
“光线不太对劲。”
两人抬头,却已不见头顶裂缝中投下的细微光芒,但两人却并未意识到亮度的下降,仿佛周遭的冰凌都是会发光的器械般。
“高度也在下降。”
回应着欧名的话语,瑞文之走到了一侧的冰墙处,伸手轻抚那已经如同镜子般反射出自己的冰面,眨动着的双眸却好似注意到了什么。
“既然注意到了就早点说啊…”
有些急躁的欧名转过身并向着相反的方向略过瑞文之:
“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们得先回到地面才行…”
“不!方向是正确的。”
他的声音在发颤,不明白是激动还是紧张的颤抖甚至能肉眼可见的在他伸出的双手上显示出来。
疑惑的情绪顿时充斥在欧名的面颊上,并来到瑞文之的身旁:“你发现了什么?”
“数字。”
向着旁边侧了侧身子,并用手指不断的指着那冰墙的内侧。
昏暗,模糊加之自己的倒影呈现在其上让欧名看到的事物非常有限,所以他发动了命运力量…在镀上光泽的双眸渐渐放大的视线中:
那一串一串的数字整整齐齐的刻在硕大的冰墙之内,上至到肉眼不可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数字…
“果然…这一侧也有。”
在听到瑞文之的声音后转过头的欧名也的确看到了另外一侧刻着一整面数字的墙壁,那是欧名知识范围外,好似有着某些规律的事物。
“这是…记录吗?”
“大概,是妖的研究记录吧。”
视线转向另一侧皱紧眉头若有所思的瑞文之,欧名的面颊上显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用数字?”
“当然现在我们的关注点不应该在这里。”
还是用点头回应了欧名提出的疑问,不过瑞文之却背过身子,并转头望向欧名那边:“研究所就快到了。”
如他所说,欧名也振奋一下精神,紧张感让他不禁吞咽唾液,因为最后的阶段…他更要关注瑞文之的动向,他不能有一点闪失…自己也不能有一点闪失。
他毕竟是戴罪之人,是要接受制裁的。
即便他的初衷是拯救这整个国家,即便他早已做好了觉悟,即便他那悲痛的过去…
为什么?
欧名闭紧的唇角内咬着牙关。
一个如此爱着脚下这片土地的人,会犯下罪行。
如果真的可能避免战争,那么最大的功臣…肯定是要归功于面前这个灰发瘦弱的男子吧。
但他却像是他的祖辈那样,成为人们口中的‘罪人’。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吧?就算真要审判的话…也会功过相抵吧。
这个男人的背影让欧名垂下眼帘,这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事,即便自己申诉…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改变,瑞文之已经踏上了道路。
“不觉得不甘吗?明明想要现状变得更好而努力做出改变…”
回想起了那极北冰原的第一夜,被称作学者的瑞文之的话语,而现在欧名才终于意识到。
如此辛苦的背后,是不被人们理解的悲哀。
他们没有做错什么…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