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仿佛身形缩小了一般,疑惑不解的视线中培养槽的高度变得如此遥不可及,好似高耸在云端之上虚无缥缈的宝石,幽蓝的亮度让欧名眨动着不解的双眸,看向自己瘫在地面上的手臂。
无法控制。
能感受到来自肌肉的痉挛,能感受到那份刺激神经的不适感,抽搐的身躯已然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能单纯的做着简单的条件反射。
怎么回事?
大脑一时之间陷入了无穷的迷惘之中,想要去寻找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元凶,但那份笼罩全身的麻痹感并未单单放过思考的大脑。
所以模糊与眩晕成为了阻隔思考的两堵高墙,让欧名瞪大的双眸逐渐开始涣散,因为有少许命运力量的支撑才没有立刻睡去。
陷阱。
明明平时瞬间就能想到的事情欧名花了几分钟才理解过来,强大的麻醉感甚至让他短时间内激发不出自己的命运力量。
脚步声。
因为贴近地面的缘故,显得十分清晰的脚步声传入欧名的耳中,也让他想起了这方空间并不单纯是他一人存在。
“别…过来,有陷…阱。”
费力闭合的唇吻提醒着那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但几乎是话音刚落之时,欧名才终于意识到。
并不急促。
一般来说,看到同伴莫名其妙瘫倒在地面上的第一反应,就算不是快步冲来查看情况也应该大声询问同伴的情况。
就算身躯被麻醉了,也不代表欧名丧失了听觉…他并未听到瑞文之急躁的大喊也未感受到快跑导致地面的些许震动,那份脚步是如此的悠闲与平静,好似早就预料到这份情况的发生。
伏在地面上的双手微微攥拳,牙关咬起…大脑已经出现答案的欧名听着脚步声经过自己趴倒的身躯旁,径直走向面前的培养槽。
“你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
站定在幽蓝色的培养槽前,瑞文之微微回过头,尽显疲态的双目与微微咧开的嘴角让他仿佛一个已经失去所有,仅剩虚无存在的怪物。
“瑞…文…之!”
急速爆发的情绪让欧名的大脑少许摆脱了麻醉的效果,但却让他那极力上扬的头颅再度无力的瘫软在地。
“为了防止所谓的侵入者而设计的机关,但这样少的计量…甚至连一只狩猎等级5的雪玲兔都杀不死,更何况是你这样的命运使徒,顶多让你无力化一段时间罢了。”
稍稍弯下身躯,捡起已经被欧名扯断,四散在地面上的一根细微的丝线向着欧名作出些许的解释,而后松开,让丝线再度落回四面:
“不过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低吼着,完全动弹不得的欧名只能竭力的抬起那副愤怒的面庞,紧紧的盯着前方的瑞文之。
“完成自己的夙愿…我当然知道。”
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要面对最后的结局般,他从包裹中拿出了那个曾经让他疯狂的木匣,用溃烂而血红的双手捧着它面对着前方的培养槽。
“告诉我文之老师…”
他的动作停住了,微微转头…望向身后低垂着头,声音有着难以遏制愤怒却依旧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欧名。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以为现在的你…应该能够明白的。”
“我不想承认自己心中所想才是所谓的现实…告诉我!瑞文之,你想用那只妖做到什么事?!”
即使细微,欧名也用着那仅能控制的命运力量消化着身躯上的麻痹感,他要拖延时间…要赶在瑞文之成功前让自己能够动起来。
一时的沉默让瑞文之终于回头正视这个向自己求知的黑发少年,他嘴角轻轻上扬…却显出一副沧桑的笑容:
“向我爱着的这片土地——复仇。”
伴随着紊乱呼吸的,是摩擦着的牙关与发颤的双唇,不想承认,明明在用行动证明自己爱着这片土地,爱着统领这片土地的人民,甚至为了让无辜的孩子背负战争而不惜触犯禁忌,到头来…却只是在用自己的复仇所掩藏。
“从一开始…你就在说谎。骗了我,骗了周义…骗了小光,甚至——骗了你的同族与父母。”
沧桑的笑容并未褪去,而是垂下头,望着昏黑的地面眯起双眸,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好像做好了什么准备一般高昂着头面对着欧名:
“还记得你问过我:‘妖是作为防守策略的存在’…而当时我的回答是——我们并没有制衡与帝国那样的高度。”
依旧费力的抬着头,欧名愤恨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瑞文之的身躯与面颊,同时不停的催发着体内的命运力量解除着那份麻醉感。
快点,再快点。
“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即便拥有这份天灾,我们依旧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战争一定会爆发,那场席卷整片大陆的战争必然会波及到玄鹭,当人民的拼死依旧无法阻止那踏向家乡的铁蹄时…”
无法认同,就算如此…欧名却无法言语,他的初衷是来找寻那避免战争的方法,他不会费力去了解国家孰强孰弱,又与谁是世仇,或是制衡与帝国之间的恩怨。
但那似乎必然会发生,让自己习惯放松的地方化作焦土的场景,现在却成为了让他噤声的主要原因。
“如果,一定要成为那份痛苦…到不如由我来做。”
“等…”
瞪大的双眸中倒映出,瑞文之从那打开的木匣之中…拿出来的一块细长六边形的骨片。
已经完全死掉的神情在望着这块骨片的时候,却露出了解脱的放松感。
“喂!就算你这么做…”
“‘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不…会有改变的,因为它——是妖。”
再度转头朝向欧名那边,同时丢下木匣的另一只手上拿出了那银色的怀表,看着表盘上越来越慢…也越来越趋近如‘12’的时分针,瑞文之闭合的双唇呢喃着:
“倒计时…快要结束了。”
面向培养槽中的类人形,他将另一只手上细长的六边形骨片高举,伴随着身后欧名的吼叫,另一只手按下了怀表的按钮。
当他按下的瞬间,表盘上的时分针刚好——汇聚在了‘12’之上。
“ ‘该隐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