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祸结束了。
那仅仅半天就摧毁了半座玄鹭城的怪物,在八荒使徒的到来下彻底沉默,而紧随其后的…则是由上层阶级所进行的重建整顿工作。
祈愿着那死伤数万人的安息,为献身牺牲的执法员们立起丰碑。
那一天成为了玄鹭永远不能忘却的一天。
灾难结束了。
可整个事件所造成的后续影响,却还在持续发酵着。
恬静而稍显昏暗的空间中,围绕着长桌的两旁落座了不少人,而在长桌的尽头…在身后辰时的护卫下,端坐姿态的辰辉脸色不见得有多好看。
“因为妖…我们已经损失太多事物。”
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陇上了一层黑幕,就连开口的话音都像是金属摩擦那般令人不适,说着抱怨的话语,摆着像是质问一样的语气向着辰辉发难。
这些各地的大贵族与朝臣不停用着所谓‘损失’的哭诉来要求更高的权利。
“你们那边也死伤数万吗?”
冰冷的话语从昂着头摆出一副威压感十足面孔的辰时口中说出,让在场的每个人的面颊上划下冷汗。
“辰时。”
“抱歉,是我失言了。”
因为辰辉的出声而放弃了散发命运波动,转而退居他的身后,但那副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致人死地的眼眸依旧让在场的所有人的心跳都开始加速。
“王城的重建是第一要务,帝国已经攻占了霜月全境的现在,国内的资源必须全部…不遗余力的加以利用起来才行。”
微微呼出一口气,但辰辉的眼眸却紧紧盯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那仿佛被揪住了心脏般发毛的情感充斥在每一位贵族脑海之中。
意思非常明确。
和平时期对于自己中饱私囊敛收的财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现在就是发挥它们作用的时候。
这一刻仿佛每个人都成为了辰辉口中的金库粮仓一般,所有人,就算没有在言语上表达出什么…但神情上的紧绷与攥紧的双手却无时无刻都在表明他们的不满。
“还是说各位有应对接下来突**况的对策吗?”
不能说没有。
但与仅仅交出一部分财富就能保证现在地位的条件相比,这些对策只会无比加快他们的灭亡,即便是…王族的势力最弱的时期,站在辰辉身后的那个象征:
名为‘王国守护者’的辰时,依旧是他们不敢动作的唯一要素。
在场数人无一人发言,以沉寂默许了辰辉的条件。
但这不能代表身为贵族的她们不会进行反击,因为还有一个重要的议题。
“那么身为这一切罪魁祸首的瑞文之,毫无疑问是宣判死刑吧…就如十几年前他的父母那般。”
位于长桌末席的人张开了口,一副不掩嘲讽的面颊面向辰辉这边,而如同炸裂的炮弹般,引起了空间中的一阵嘈杂。
这是最不可反驳的言论。
即便早已明白瑞文之那份放不下的执念,辰辉还是不想因为他什么都没做而对他做出什么,那份被托孤后的无法割舍…成为了推动瑞文之的齿轮,成为造成这份惨状的间接因素。
他遵循了承诺,没有干涉瑞文之想成为的人。
如果早一步,控制住他的话…
“肃静!”
携带着少许命运力量的声音穿透了空气,辰时让空间中的嘈杂在下一刻变成了寂静,同时也喊醒了陷入沉思的辰辉。
微微叹出一口气:
“一切要在抓捕且审判后做出定夺,不是现在让你妄言的时候。”
盯着处于末席的她,辰辉脸上疲态与少许落寞的神情更加明显,但强撑着摆出的恼怒也如同撑起来的气球一般随时易爆。
而面对王的态度,处于末席的她也仅仅笑着摊开手耸耸肩,仿佛在表达自己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得到了处于末席的她的回应,准备起身结束会议的辰辉还没等转过身说出那最后的话语:
“如果没有要说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
“那么对于同谋者该如此处置呢?”
身形在那一刻瞬间停滞,怔住的神情在下一秒就恢复了往常的冷漠与威严,辰辉转过面颊…再度将视线放在了那个刚刚摊手的末席身上。
而对面的她,则是一副咧开嘴角的得意神情。
“你是指什么?”
皱紧眉头,辰辉整具身躯都转过来面向她,未带任何情绪的话语有着一丝微微的震动。
寂静,但气氛却在此刻降至冰点,有些贵族也在此刻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想要看看这个从统治开始就一直刁难她们的国王对此的表情。
“您没有听闻吗?我们原本可以在乌苏结束这一切的,瑞文之会被逮捕,妖也不会诞生…”
眉头皱的更紧,辰辉当然有了解…也当然知道,他们口中的‘同谋者’到底是谁。
“欧名,因为他的存在…这一切都发生了,甚至为了让瑞文之能够逃走还公然攻击乌苏的执法员,造成了数人受伤。”
处于末席的她挑起眉头,仿佛在说着‘您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的挑衅神情。
拦住了想要上前呵斥的辰时,辰辉吸了一口气对着她露出严肃而凝重的神情:
“探索者接受委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委托人是在抵抗妖祸中英勇牺牲的周义会长,内容则是监视并找寻在十几年前倾尽你们的力量都未曾找到的研究所,余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
没有正面回答,却在另一方面噎住了众人的喉头,因为数十年前的搜寻,也因为他们贪吞国家下发的资金而草草了之,以未被找寻而被结案。
但她们也不准备在这件事情上退步:
“证据呢?身为委托人的周义可是已经牺牲了…如果没有她本人出面佐证的话,我们又如何明白那个攻击执法员的欧名到底是何动机?”
“我相信周义,至少她是真正为这个国家着想的人。”
“不会是因为他是欧家的人,所以您想要包庇他吧。”
“注意你的言辞!!”
还是没忍住朝着处于末席且十分无礼的她发出警告,辰时的神情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了。
但辰辉还是拦住辰时不让她再出一言,再度转头面向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被刚刚辰时的怒吼吓到的末席贵族:
“余不会包庇有罪者,但同样不会冤枉他们…以生命为代价,将妖引到城外的人,是名为‘欧名’的十九岁孩子,试问你们有谁能做到这点吗?!”
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后,只剩死一般的沉寂,辰辉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十分清楚没有任何遗漏,所以他也只是振袖回身:
“没什么事的话,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
……
端坐于这金碧辉煌的空间中,微微撩开银白色的鬓发,一副白皙却冷漠的面孔在下一刻透出一丝惊讶之情,那对白眸之中,倒映出被压在诸多文件下的一封信:
而上面的著名——是欧凌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