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数次被帝国的军队围攻而下,但凭借着各制衡国派来的援兵,使得卓玛依旧被制衡国们控制着大半。
是的,只有大半。
因为其交通枢纽的重要程度甚至能够决定帝国是否可以再一次大幅度削减制衡国的实力,对于攻下就可以直指百结王国的首都,且可以完全切断其与其他制衡国之间的联系,让帝国在诸制衡国派出支援的同时也加紧了争夺这座城市的进度。
即便在制衡国控制的领土之上,欧名依旧能看到那隔着数条街道上燃起了火光,能听到元素爆破的轰鸣与涌上天际的烟尘。
“这不过是日常的小打小闹罢了,既为了削减对面的士气也同样消耗对面的补给。”
注意到欧名注意力分散的梧华低声解释道,一两座房屋,一两条街道的争夺的作用也不过在此,在双方真正的战力到来之前,或许还会有数十次数百次这样的争夺战发生吧。
而被梧华少许按下抬起头的欧名在听到这般解释后也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的行程之上,即便脸色已经凝重的仿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断壁残垣让路途上的行进变得困难,虽然尸首却不如想象中那样横七竖八,或许是双方默许的那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是他们停战并处理自己死去战友尸首的时间。
但已经干涸的血痕,挂在倒塌建筑之下的断肢,横飞的血肉与空气中那与之前那昏黄瘴气相似的气味还是让夜将尽不禁皱起眉头。
虽然心态上即便看到尸首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不自觉的深呼吸却暴露了夜将尽初次踏上战场的处境,她也会紧张,即便经历过弱肉强食的泥沼,但同伴之间的争斗却带有一种由理性堕落到本能的怪异感。
粘稠绵密软烂,这是当夜将尽抬起脚之前的感觉,那个在脚下化作血脓散开一地的景象,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的情形让人不自觉的干呕。
“大剧院?”
“嗯,帝国人占据了那里作为前线的总部,与卓玛城主府形成了对峙,我们需要从那边切断他们在城中各地区的联系,然后再慢慢的拔除城中分散的钉子。”
回想起昨夜听到了有关于梧华她们小队的计划,欧名看着那即便相隔了几条街道却依旧能看到外延轮廓的剧院穹顶,随即跟随着小队再度进入潜行的状态。
“你们想到对面去,就必须等我们处理完大剧院…放心,我们只需要切断联络手段即可,攻占摧毁什么的制衡国的执法员们会代劳的。”
荷裳向着对这份行动目标少许疑虑的欧名说道,但跟随着队伍行进的欧名此刻才终于觉得,这可能才是她们所需的报酬,或者说…送自己与夜将尽出城才是报酬,而帮助她们占据大剧院才是任务目标。
飞矢命中了警戒中的一阶帝国执法员,而另外看着同伴倒下的帝国执法员本能的举起手中的剑刃,并想要大声呼喊的时候,她腰间的水壶却自顾自的打开,水流化作细长的绳套缠住了她的鼻腔与口吻,封闭了声音的同时也让她无论怎么抓握都无法挣脱那份束缚,最终在惊恐的神情下窒息而亡。
“走。”
无限被放低的声音搭配上迅捷的动作,一刻也不能怠慢的紧迫感让欧名都能回想起前世那支离破碎的记忆中玩过的潜行游戏,但相比于被发现也可以大杀特杀的游戏来说,现实中潜行并没有想象中的有意思。
比如说。
眼前突然间炸开的石板。
飞散的尘土与物体被贯穿后发出的闷响共鸣让欧名大脑在一瞬间陷入空白,却在下一刻凭借着探索者战斗经验回过神来,也在这一刻同时听到了走在前面的荷裳队长那压低声音却无比急迫的声音:
“隐蔽自己!”
几乎在身体还未动的下一刻就感受到头部的按压,在趴倒的同时欧名转过了视线,看到了梧华那左右张望的警惕眼神:
“从哪里来的?”
即便没有朝向自己,欧名也能明白那句话是在问自己。
回想着刚刚自己面前那被贯穿的石板倾斜的方向,结合着自己当时的朝向:
“北偏东,大约十点钟方向…距离未知。”
结合着回忆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甚至于在话语出口的下一刻连欧名自己都觉得这些报点的话语能够凝练到这种程度。
但在所有听到欧名话语的小队成员们都将目标锁定在了相应的方向上。
第一发打偏了,那么她就不可能再呆在原本的位置上了,而在她发现了对方是一个小队,并暴露了自己存在的情况下,留守并狙杀全部人显然是不显示的,所以她必须要动,而且目的很明确。
向驻守的上司报告。
所以移动是必须的,哪怕全部都是在掩体的墙壁之后。
紧盯着大致方位的荷裳此刻开口:
“找到了吗?”
“找到了。”
将手按在地面之上发动着命运能力的褐色麻花辫少女如是说道,作为探知与辅助型的命运能力,她可以制造音爆的同时也可以探知范围内响动。
而那急躁的脚步行进,自然逃脱不了她的探知。
所以,在狙击的帝国执法员少女意识到自己脚下不对劲的时候,那轰然升起的火光已经完全吞没了她。
在预兆着她行进的道路之上,荷裳用自己的命运能力制造的黑色晶体已经埋好了,控制好了计量足以将一人吞没却没有太大的动静,她可不想在潜行中被对面警觉,所以那火光吞没帝国执法员少女的时候,被另外街道上的轰鸣完美的掩盖了过去。
“目标消灭确认。”
发动能力的少女如是说道,荷裳微微点头:
“加快时间吧,她们很快就会发现缺人的。”
刚刚站起拍打着身上尘土的欧名看着默契十足的小队成员,摸了摸刚刚差点就要搬家的脑袋,那份心悸还残留在胸口之中。
“受伤了?”
“如果惊吓算是精神创伤的话,那的确是受伤了。”
对于夜将尽那确实带着些许忧虑的双眸,欧名却开着玩笑调侃着自己,而最终收获到的却是后者那重又变得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神情与无视了身后欧名自顾自向前走的姿态。
耸了耸肩膀,神情也从轻松重新化作凝重,显然欧名并没有表面上那般轻松。
战场上也从不需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