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新高中离家不远,而且紧邻初中部,熟门熟路了。
羡闲跳上自行车,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骑行上,又在查分班表、找新教室上花费了一点时间,总算还是踩点到达了。
这个时间,人早就坐满了,羡闲环顾一周,试图寻找还空着的座位,却先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
两人对上了视线,都是冷冰冰的,像是不曾认识过。
羡闲不以为意地转过头,继续寻找座位,只当作无事发生。
靠窗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则抓紧机会,朝他挥手,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银息。
她来得早,有足够的时间确认校门口张贴的分班表,于是,一早就给他留好了位置。
在他落座之后,又忙不迭地从书包里掏出保温盒,从中取出一袋温好的牛奶、包裹严实的卷饼,一并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啦。”羡闲没有客气,自然地接过早餐,啃了起来,“真巧啊,又是一个班。”
女孩子笑了笑,显得很是高兴。
“别说话啦,快点吃吧,等下老师就要来啦。”
“嗯。”
神经暂时放松下来,免不了就又会重新思考起昨晚开始的奇异经历。
当事人没有贴在眼前晃悠的当下,他逐渐取回了一些理性思考的能力,冷静下来想,他不觉得昨晚的经历是场梦。
至少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逼真的梦,逼真到能混淆梦和现实。
可相关的证据确实又都消失了,好像从不曾存在过。
如果……如果说,真的发生过快递事件,也是真的被人刻意处理干净痕迹的话……那犯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小芸,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个一看就价格不菲,比某蜡像馆的蜡像还要制作精良的人偶又被藏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了。
就算那个家伙如何信誓旦旦地表示,“放心啦,我好不容易回来,不会一声不吭就走掉的啦!报到又要不了多久,我会等你的,别担心我。”
他也不该就这样,半推半就,听话地出了门,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
无论是出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疑气息。
还是出于,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他身边的这一事实。
当然,众所周知,后悔是没用的。
尤其是在当事人已经若无其事地踏进同一间教室之后。
从邻桌的银息因为吃惊,而不断拉扯他衣角的频率来看,羡闲确定,他不是眼花。
跟在大概是新班主任模样的人后面,大摇大摆的小矮子,正是羡芸,她甚至还隔空给了羡闲一个阴谋得逞的奸笑。
她的眼神又很快扫过羡闲身边的银息,停留几秒,却没什么表示,最后,径直走到剩下的空椅子前,利落地坐了下来,摆好纸笔,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模样,没再往他这里看过一眼。
班主任就此开始致辞,例行公事了几句后,就让新同学们从左至右,从前往后,按顺序开始自我介绍了。
羡闲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嗯?怎么回事?她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不是在家里的时候,还说会老实等他,不乱跑的吗?
轮到她的时候,她又为什么要自称“羡芸芸”?
审阅着台上那个一脸自如、不见一丝紧张,天降的青梅竹马,羡闲实在没办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内向又羞怯的小萝莉联系在一起。
可是,同样,她们的身影,也没法不重叠起来。
羡芸,或者说,羡芸芸?她就像是从以前的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模一样,一眼便知,就是本人。
羡闲的眉头不自觉纠结了起来。
“喂,初二的时候,你多高啊?”思考片刻,他斜过身体,向一脸懵逼的邻桌悄声发问道。
“……158左右的样子吧。”也不知道是缓没缓过来,银息作答了,不问原由,也没有发现,此时他和她靠得挺近。
她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上那个人。
“那现在呢?”
“唔,应该有163了吧。”
羡闲又托起腮,以不易被班主任察觉的角度转过脸,仔细地端详起银息的面容。
“你……你干嘛啊……”这次,她察觉到了,便立刻把目光收了回来。
骤然被某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银息似乎不敢正视他的样子,面色微红,眼神略有飘忽,显得十分不好意思。
羡闲不为所动,依然专注,像在搞什么科学研究。
良久,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虽然也不能直接证明什么。
他给银息打了一个眼色,然后指了指讲台上的羡芸芸。
“你看她,是不是还像个小学生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