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唔……”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意识开始渐渐复苏。
“这……是哪啊?”
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全身上下软弱无力。周身似乎被水包围,温暖又安心。
不知是什么在身侧蠕动,带来奇怪的感觉。
“嗯……”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脑袋晕晕乎乎,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好……困……我……”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我似乎明白了目前的处境。
“原来……如此……”
……
大脑再次从无止境的循环中醒来,凭着不知名的直觉,我意识到:这次不同往常。
附近蠕动的感觉也较以往更加强烈。
果不其然。
不知是一秒,一分钟还是五分钟后,周身猛然传来强烈的挤压感,逼迫着我向一个方向滑去。
“好像……不太妙啊……”
脑袋突然感受到已不知多久未感受过的寒冷,我感到浑身颤了一颤。那压力不依不饶,很快我全身大部分就已经暴露在这寒冷之中了。紧接着,重力便使我感受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坚硬,那大概是久违的土地吧。
“扑”地一下,我的后腿落在了地上。紧接着,我和什么的某种联系就被突然切断了。
“啧……什么……”
饥饿与寒冷同时向我袭来。现在的身体完全无法独自面对目前的处境,只得依赖身体的本能,向生命的源泉慢慢移动。终于,我接触到了我所想要的。
“啊,活过来了。”
……
“『真的,就像昨天一样呢。』”
从无比真实的梦境中醒来,其中景象依稀可辨。
“『居然这样就一个月过去了吗?世上的时光还真是短暂呢。哈呜~早上好。』”
环顾四周,洞穴最深处光线昏暗,不过……
“『果然是我起的最早对吧。』”
依次轻轻绕过熟睡着的大姐,二姐,四弟还有母亲,我走到了这并不算狭小的洞穴的外面,太阳正从远处的山侧冉冉升起。低下头,一对小小的狐爪映入眼帘;又转过头去,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晃来晃去。我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大失败啊大失败,那家伙不知道咋样,自己反而变成小狐狸了,还是这么奇怪的样子……”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浑身樱红色的皮毛分外惹眼。
“虽然感觉也没那么糟糕就是了。”
正在我感慨万千时,肚子十分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唔……饿了,找点吃的。』”
想到这里的我下定决心出门寻食,可刚走没几步就啪地摔倒在地,幸亏周围都是比我还高的软绵绵的草地,才没磕着碰着。
“『啧,毕竟只是半大的小狐狸,果然还是不要自己乱跑的好。』”
仅仅是这样想着,肚子的咕噜声也都越来越大了。
“『狐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我到底从哪能弄到吃的啊?』”我嘴里念叨着,心头突然就有了那么一个主意,“『诶,吃的嘛~拿神力变出来就好啦。好,我要——棒棒糖!』”
出狐意料的,那根无论如何都在我身边的棒棒糖,那根陪伴了我不知多久的棒棒糖,今天……没有出现。
“『怎么回事?平时不是心意一动,神力就会帮我完成所有事吗?不行,我不信,我要再试试!』”
这回我屏息凝神,用意念描绘棒棒糖的样子,试图直接用神力构建它,可除了憋得两眼直冒星星,其他一切如旧。
“『糖哪?我的糖哪?!』”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从我还没有成神时就陪着我的棒棒糖,和我的神力一起……没啦!』”
我鼻子一酸,哇地哭出声来:“『都怪你!死夏白,都怪你!赔我棒棒糖!』”
愈发响亮的咕噜声打断了我的哭泣。后知后觉的我按着肚子,趴倒在地,已是有些脱力。
“『可恶,又累又饿……我干嘛起这么早啊……球球给点吃的吧……不管是啥,只要能吃,容易吃,我就很心满意足了……救救孩子吧……』”
一眨眼的功夫,面前就忽然多出了一只不知是什么的生物,堪堪有我三分之一大小,面朝我,紧闭眼趴在地上。
“『吓!灵异事件?』”我被吓得不轻——虽说已经没什么劲了,可还是直接原地跳起,向后弹到五六步开外。那生物却不知为何,毫无反应。
“『嗯……嗯?』”面对这样的场面,我也是一头雾水。见它一直一动不动,便壮起胆子,慢慢靠过去,直到停在之前的位置上。
“『怎么肥四啊小老弟?好歹给个反应啊?』”我伸出爪戳了戳它的头,又推了一把,都是毫无动作。
“『好家伙,这么小看我的嘛?』”我气不打一处来,使劲一把推过去,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腹部朝上停在了一边,鲜血的味道顿时散发出来。腹部被撕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口子,内脏挂在草上,被拖出好长一截,原本趴着的地方此刻是一片深沉的血迹,大部分渗进土中,剩下的成片留在被压倒的草皮上。仅仅看了一眼,我只觉胃中翻江倒海,无论剩了多少都吐了出来;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堪堪昏倒在地,但那钻入鼻孔的浓烈血腥味对这具饥饿至极的身体来说却不啻于餐前祷告。捕食的本能使我未经任何思考便猛扑上去,先将裸露在外的内脏扯下来咬断,并大口大口吞进肚去,然后整个撕开腹部的伤口,掏下胸腹腔四周的肉块大快朵颐,最后啃下四肢,顺便把头部的肉也吃得一干二净……
……
肚子吃饱,狐也恢复了理智。
“『啊……』”
面前的生物已然不见,只留下遍地残骸,头骨依旧正对着我,空洞的眼眶仿佛在诉说什么。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刚刚吃下的肉块险些又吐出来。
“『我……我……这……是我做的?』”
勉强抑制住呕吐的冲动,我开始细细打扫起面前的残骸。
“『虽说相当不适应,不过好歹把这里清理一下吧,不然被老妈发现还不知道会咋样呢。啧,这骨头——好——碎啊!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给自己找这么大一个麻烦……』”
在花费巨量时间(大概)后,我终于聚拢了所有的残骸,包括散落的皮毛和骨渣。
“『所以说,这到底是什么一种动物啊?』”在思考诸如此类的问题时,我也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这莫名强大的适应力。不过也是,根据现有的残骸,再加上大量的回忆,大概可以勉强重构这种动物的外貌——长吻,又尖又短的耳朵,长且蓬松的尾巴,深棕的皮毛,前肢为蹄,生一趾,有角质覆盖;后肢为爪,四趾,十分尖锐——完全是一个四不像。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肉还挺好吃的,软软糯糯,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撕下来嚼碎吃掉,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估计源于平时所吃的食物吧。
“『不行,以我的经验也完全无法判断。血迹……处理不掉。算了,埋掉吧,但愿这里的草香能遮断鲜血的气味,但愿距离够远,味道飘不过去……』”
于是,又花去了巨量的时间,我成功把所有可视的痕迹都清除掉了。抬起头,艳阳高照。
“『三姐?』”
是四弟的声音。我回过头,向家的方向跑去。
“『你在哪?妈妈找你找急了!』”
“『我这就回来了!』”我连忙应答着。
“『快来,我们去狩猎!』”
果然,这一切都是梦吧。嗯,一定是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