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日,周五晚,晴。
锡港新湖区,珠港货运码头。
修女从十二米高的集装箱上一跃而下, 蓝灰色的兜帽和硕大的运动眼镜盖住了她半张脸,让人无从窥视她的内心。她扛着一柄诡异的武器,看上去像一把大号的玻璃刀,但立起来却比修女还要高上半个脑袋。
修女警惕着,在确定周围没有半点儿异常之后,她转身走到刚刚跳下的那个集装箱前,对着集装箱的转锁愣了半分钟,然后粗鲁地抓了抓自己的屁股,十分不耐烦地,用她那把大号玻璃刀将集装箱门切开一个硕大的裂口,发出了震天的巨响。
警报声瞬间响彻珠港码头。
“啧。”修女啐了一口,一脚踹开集装箱门,从集装箱里一把拉出一个被完全拘束的修士。
“靠,惩戒机关这帮家伙把他包得也太严实了吧!”她似乎拿修士身上的拘束装置毫无办法,很快便失去了耐心,她很想像刚刚那样一刀下去解决问题,但很明显,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这个修士怕是要被送医急救,而修女也会因此拿到一份病危通知书。
她只好将修士整个扛在肩上,在码头的警卫赶到之前悄无声息地融入锡城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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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金属告诫我,有必要遵守《中立条约》,但她自己却对退魔师的劝告嗤之以鼻,丝毫没有要离开锡城的打算。在退魔师离开旧楼之后,她依旧坚持逗留于此,坚持自己的行动。而就在她等待着黑夜完全降临的同时,莱茵金属决定继续对我进行“那半边世界”的常识普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莱茵金属向我提起了“信仰原则”这个概念。
我对此并不陌生,事实上,就在四五天前,高友翼就曾向我灌输过这样的概念。
“……我将其称为信仰决定论。”高友翼轻啖了一口茶,接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由‘信仰’决定‘被信仰者’的特性。”
我听得头大如斗,“你说这个我真不懂,不过决定论我倒是听说过。”
决定论的一个衍生假设——拉普拉斯的恶魔,可是个著名的局限性存在推论。
将决定论当作信条的拉普拉斯在十九世纪初期提出的这样一个假设——在宇宙中存在一个“恶魔”可以知道宇宙中每个原子的确切位置和动量,这样它就能通过经典力学定律来推演整个宇宙事件的发展过程,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嗯,拉普拉斯将‘宇宙在现在的状态视作过去的果及未来的因’这点,的确是很了不起,信仰决定论也是类似的,异闻的一切特性都是由某种原因导致的结果。”
“而那种结果,可以说就是人类对异闻的信仰。”
“举个例子吧,你知道吸血鬼吧?”
“嗯,这个我还倒是有听说过。虚构的西方奇幻生物,会吸血、不死的怪物,对吧?”
“没错,即使是像阿椋你这样的异闻否定派,都知道吸血鬼的概念是吸血和不死,也就是说,只要这个世界上,凡是知道吸血鬼这个概念的人,都知道吸血鬼是吸血和不死的。换句话说,人们在潜意识里,是相信吸血鬼是吸血和不死的,所以吸血鬼的特性就是吸血而且不死的。”
“哈?等等,这很奇怪吧,大家只是知道这么个概念,并不能就说人们‘相信’吸血鬼有这种特性啊!”
“的确,在这个概念上是有些容易模糊的,但就是因为这种模糊感,使得即使是‘不相信吸血鬼’存在的人,也能为吸血鬼拥有吸血和不死的特性提供‘原因’。事实上,当一个人知道一个概念时,即使是认定这个概念是错误的、不存在的,也会在当别人提及这个概念时,第一时间出现潜意识中的这个概念,然后才是经过思考后的否定。”
这样的否定,只能说服自己,而不能说服世界。
“这个有点过于牵强了吧!”
简直就是概念诈骗啊!
“要否定一个概念首先需要怀疑,而怀疑一个概念首先需要‘相信(了解)’这个概念。从知道这个概念到否定它,也是要经过一个不可忽视的‘过程’的,而在这个过程进行的时候,人依然是在向吸血鬼提供它们具有这种特性的‘原因’。而且,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不少人是认为吸血鬼是存在的,即使很少,存在也即是存在,他们为吸血鬼‘存在’这个概念提供‘吸血鬼存在’的‘原因’——也就是他们对吸血鬼的‘信仰’。而有这部分人存在就够了,这就足以支撑起‘吸血鬼存在’这一概念,这是‘吸血鬼存在’的‘原因’,而‘吸血鬼存在’这一‘结果’,同时也是让其他人相信‘吸血鬼存在’的‘原因’。”
真不愧是友翼——我如此想到——能自圆其说的同时,把人绕晕,但又让人找不出反驳的点,真不愧是友翼。
说实话,也就只有在这样放学后的闲聊中我才能耐下性子听着。如果是在某个小说或者别的什么书里,出现这么大一段的鬼玩意,我觉得自己应该坚持不过十行!“一目十行”的“十行”。
“也就是所谓的一眼劝退。”
“这样吗?”友翼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喝茶,而我则若有所思。
在二十世纪量子力学大行其道的时候,由海森伯格提出的不确定性原理,就使得拉普拉斯的恶魔假设发生了动摇。在那之后,关于不可逆过程和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发现,还有“熵”的概念的引入,更是为拉普拉斯的恶魔假设判处了死刑——
“拉普拉斯的恶魔假设的可能性是建立在经典力学可逆的基础上的,而这在热力学理论的大框架下,涉及热现象的宏观过程都具有不可逆的方向性。”友翼放下茶杯,抢在我说出结论之前,说道:“你大概是想这么说,对吧?”
“嗯,对没错。”我附和着,然后试着不再去思考这些东西。毕竟它们是这个学期任何考试都不会考到的内容。
咳咳,扯远了。
所以,当莱茵金属提及这个概念时,我下意识地回答她:
“啊,就是信仰决定论——对吧?”
“看来你挺清楚的?”
“不,我只是曾经恰巧在朋友那里听说过类似的概念。”
“嗯哼?”她疑惑地微微皱眉,“也是无所谓啦。就算你对这个概念了然于胸,我也还是要重新跟你说一遍,毕竟这是以一个异闻的视角来解释的。”
莱茵金属依靠在墙边,耸了耸肩,然后接着说道。
“所谓的信仰,也可以称之为‘念’。这个说法来自圣域……行,你不要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我也不是有意要增加你不熟的概念的!总之你先记着,我之后会解释这些的!”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信仰原则,也就是异闻的特性和能力来源于人类的所相信的‘真相’,当足够多的人类认为异闻拥有这样的特性,那么异闻就会拥有这样的特性。也就是说,异闻诞生于人类,因为人类相信‘异闻存在’的‘真相’,所以异闻就这样存在,而异闻的存在使得人类和异闻的遭遇成为可能,又增加了人类对于‘异闻存在’这一‘真相’的认知。而相对的,如果人类不再相信异闻是存在的,而是普遍相信‘异闻并不是存在’,那么‘异闻并不存在’这个概念将变成新的‘真相’,这就导致了异闻的消亡。”
也就是说——
“异闻是脆弱的,因为只要没有人相信,那么异闻的存在本身就毫无意义。所以,异闻与人类接触,只是异闻维持自身存在的‘本能反应’,而这种接触可以有很多形式。”
比如屠杀之类的,诅咒之类的,都可以,完全没有限制。
“只要人类遭遇了异闻,这些人类就会相信‘异闻存在’。这就是一种因果的延续。”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也即是说,异闻的存在是人类相信‘异闻存在’的结果,同时也是使得更多人类相信‘异闻存在’的原因——对吧?”
“嗯,很正确,很客观,不过对于异闻来说,客观的概念不需要太过纠结,对异闻而言,没有人相信自己存在,那就几乎是宣布异闻的灭绝,所以以异闻的角度来看信仰原则,人类可以说是异闻依存的根本,也可以说是相当于‘必需品’的存在。”
生活必需品——这是莱茵金属的说法。
我坐在墙边,抬头看着天花板。
高友翼认为,异闻是因果的一环。异闻是人类“信仰”的结果,也是使人类“信仰”的原因。虽然有类似的逻辑,但莱茵金属则认为,人类对于异闻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来着。
“那么对于吸血鬼来说,人类是怎么样的存在?”
“嗯哼?”莱茵金属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引用荣格·兰贾·卡佩·卢佩(Jung_Ranger_Capet_Rupert)王爵夫人的话来说吧——血族是由人类的血和肉构成的,所以对于血族来说,人类是血族的血,血族的肉。”
“血……与肉吗……”
“按我自己的理解,人类对于血族来说,是‘原因’,绝大多数的血族诞生于人的死亡……当然也有的是诞生于血族的死亡……”
“啊?不好意思,后面的那句没听清楚……诞生于什么?”
“没什么。”她对我摇了摇头,“血族诞生于人类,于是以人类的血肉为食,与别的异闻不同,血族不仅在‘存在’的维持方面依赖于人类,同时也从‘生存’方面依赖于人。相比别的异闻,血族与人类的接触更加频繁而密切,自第一位血族诞生之后,血族与人类的接触就从来未断绝过,所以在异闻中,血族是存在感最强的一类,同时也是特性分化最繁杂的一类。”
“我应该有提到过异能吧,阿椋。”
嗯,三十来分钟前她的确提到过,不过并没有细说。
“异能——异闻的能力,与之相对的是圣域修士的‘念’……这个我一会儿会解释,你先记着就可以。咳咳。”她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是异闻赖以生存、同时在与人类的‘接触’中取得优势的能力,然而有趣的是,异能却是诞生于人类对异闻的‘幻想’。”
“幻想?”
“没错,举个例子吧,当某个地方,有一个人认为血族拥有操纵鲜血的能力,而且在这个区域内有一定数量的人也拥有同样的认识,那么,这一区域内的血族,基本上都有操纵鲜血的能力。”
“这可以看作是‘信仰原则’的一个衍生,人类在‘认识’到异闻的存在后,又通过他们的‘想象’,为异闻添加各式各样的特性,如果说把异闻当作一类,那么将异闻与异闻区分开来的特性就是基础特性,比如血族不死、吸血,人狼拥有巨大的力量、在圆月会狂化,矮人身材矮小、蓄胡并且精通锻造……这些都是区分异闻的根本特性,在人类那里,如果一个血族不吸血,或者随随便便就挂了,那么它就不可能是血族,因为血族特性是吸血和不死。诞生于人类‘信仰’的异闻,就是通过这样的特性,得到第一步的‘分化’。”
“接着,就像巴别塔传说的结局一样,人类之间有语言的阻碍,同时也有思想和认识上的区别,那么,这就导致了不同文化、不同地域的人类,对同一种异闻有不同的认识——这样的情况。”
“再举个例子吧,比如波兰人认为血族的獠牙能伸长和缩短,而罗马尼亚人则不这么认为,于是,波兰地区的血族的獠牙都是伸缩的,而罗马尼亚的血族则不能。”
“东普鲁士人坚定地认为血族都是红眼,于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前,东普鲁士的血族就都是红眼。不过,自从二战结束后,东普鲁士成为俄罗斯的领地之后,德意志人被驱逐,德式文化被掩除,‘血族都是红眼’这样的认识,在东普鲁士地区逐渐消失,于是到了六十年代末,东普鲁士诞生的血族,就不再都是红眼的了。”
“这是异闻的地区性分化,依然来自人类对异闻的认识,可以说,异闻出现在人类面前的模样,都源于人类本身。”
“那啥……我有个问题。”我弱弱地举手。
“嗯?”
“如果这样的话,那要是突然有人认为,吸血鬼是不存在的……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首先这个世界上认为血族存在的,不在少数。而且,只要这些人知晓血族是何物,对他来说潜意识里就是直到有血族这个概念。”
“要想真正地铲除一个异闻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这世界上还有人类相信异闻的存在,那么在这个世界的阴暗角落里,就一定会有新的异闻诞生。当然,只是几乎不可能。”
“哦?”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制作一个全地球那么大的法阵,把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都催眠洗脑,把异闻这一‘事实’从他们脑子里洗干净。”
我扯了扯嘴角:“这真是个荒唐的想法,有趣但难以实现。”
莱茵金属似乎也认同我的观点,她嘴角微微咧了咧,露出尖利而又洁白的犬齿。
“只要是有脑子的家伙,都这么认为。”说着,她又耸了耸肩膀,顺手撩开披在肩头的银发,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上的可能,因为就算是目前最受追捧的‘信仰原则’,也只是异闻和异闻学者们的经验推断,就连这个‘彻底抹杀异闻的方法’也只是一个疯癫的老符文术士提出的。当时他还向我讨了两百来万瑞典克朗来着。”
“啊?他要干啥?”
“画那个所谓的能彻底抹杀异闻的阵法啊。”莱茵金属戏谑地笑着,“当时我听了也真是哭笑不得呢,居然找异闻要钱去制作抹杀异闻的阵法,真亏那家伙敢开口。”
“呃……那你……给他了?”
“嗯,资助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听了也真是哭笑不得呢。
“喂喂,莱茵金属小姐,他是要制作彻底抹杀全世界的异闻的玩意啊!这你都借钱给他?”
难道说,这是因为长寿生物自杀的一种手段?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是有脑子的家伙,都觉得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为什么你要资助给他?”
“因为我有钱啊。”莱茵金属再次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然后陷入了沉思。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阿椋啊阿椋……”莱茵金属扶着额头,瞥了我一眼,“我说过,在异闻的世界中,普通人的常识是不够用的,你这又是在那一般人类的常识套在异闻的世界观里看问题了。”
这样出去可别说你是我莱茵·斯图亚特·梅特·维多斯塔——白海的永恒保护者——黑月的女公爵的子嗣。
“首先,没有必要怀疑,我没有自杀倾向。其次,没有必要怀疑,我没有愚蠢到会相信他能成功,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只要是有脑子的家伙都不会认为这种天方夜谭的主意能搞出什么大事来,而且他最后也自然是失败了。”
“那你为啥还要资助他?”
“各种原因都有。虽然那个术士的主意十分天方夜谭,不过在看过他的阵法设计图后,我倒是觉得挺有趣。毕竟,长寿生物的‘余生’基本上就是在千方百计地找乐子,两百万瑞典马克也算是饭后消遣的小费。”
“……”嗯,对此我不予置评,毕竟,只有十六年阅历的我,思考回路和价值等向依旧停留在百元以下。不是很了解你们这些把两百万瑞典克朗说得好像十来块小费的异闻啦。
“这点豪迈对于高贵的血族来说,是必要的哦。你这样子啊,就算是在白海也会被其他异闻嘲笑的。”她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个血族,将来必定是会受勋的。”
这一点莱茵金属在一开始的时候说过,血族是异闻中的贵族,非常注重仪式。单单是转化一个子嗣,都有好几步仪式要做。
转化眷属的初拥仪式,之后是长亲授予“血之名”的授名仪式,接着是公爵或王爵为新血族授予爵位、获得封地的授勋仪式。顺带一提,后面两个仪式,基本上只能在欧洲进行。
“所以说,在回欧洲之前,得好好调教调教你。唉,真怕你在卡佩鲁佩(Carpe_Ruper)王爵丢我的脸啊。”
哈……我看着扶额而叹的莱茵金属,突然有种像初三第一次家长会时,我妈拿到我的成绩单的样子的既视感出现。对此我只能尴尬地打哈哈。
“你这样子是不行的,作为一个血族,你这点觉悟是不够的。不过你放心,在东边的这段时间,足够我把你锻炼成合格的血族!哼哼~”
莱茵金属一边说着,一边坐在窗台边,轻轻地晃动这双腿,似乎在幻想着什么似的,爽朗地笑着,甚至哼出了声来.
“到时候,在回到欧洲,我会先带你去白海,在那里给你授名,你要在白海城向我宣誓效忠。然后带你去哥德堡,让卡佩鲁佩王爵为你授勋。在一切的仪式结束之后,你我将缔结更加正式和亲密关系。”
哦?我悄悄地竖起耳朵。
和美少女吸血鬼缔结更加亲密的关系……难道说……
“嗯,正式的母子关系。”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哈……
“到时候,你可就得乖乖地叫我妈,知道了嘛?”
“诶诶……”
“要有一定的觉悟啊,阿椋,这点非常重要。”
在这黑暗的世界边缘,没有觉悟的家伙只会坠入深渊。莱茵金属如是说道。
坠入深渊吗?或许我早就已经掉进去了,只是到现在都还没着地而已。
“哼,怕什么,作为血族,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也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
即使你坠入深渊,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会把你拉回来,因为你是我莱茵·斯图亚特·梅特·维多斯塔的子嗣。
以血族公爵的名义,以血族四约的名义,以把你领入黑暗世界的引路人的名义。
“即使仪式都还没进行,你也没向我宣誓效忠,不过,在我将你转化为血族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你的第一保护人。”
“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啊。”
“那当然,我可是莱茵·斯图亚特·梅特·维多斯塔,黑月的女公爵!犹如金属般冷酷、金属般锐利、金属般坚韧的血族!”
“那之后就有劳您指教了……”
这样的回答让我自己都觉得敷衍,总觉得是避不开一阵腥风血雨地说教了啊。
我这样想着,一边抬头看向莱茵金属。
而巧合的是,此时骄傲地挺着小小的胸部、站在窗沿上重复地宣读着自己那长得不得了的名号的莱茵金属裙下,一阵夏末的晚风吹过……
啊,调皮的风。
犹如落入寂静潭水的一颗鹅卵石,溅起数层水波一般,白色蕾丝边的黑色哥特风礼服的裙摆,被这晚风掀起。
哇……!我睁大双眼,想要更加清晰地记住眼前的风光。
然后,我还来不及记住那裙下的风景,便被莱茵金属切成无数的碎肉块。
这可以说是吸血鬼式的普通家庭暴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