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退魔师,作为一名前·职业驱魔者以及现·天平利刃的干部的我,就算是遇到这种比怪异还要怪异、比异闻还要异闻的情况,也不能因为惊愕而忘记思考。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工作的关系,在这方面我对自己的要求是有些松散了,如果现在我是处理十分危险的异闻驱逐工作的话,一瞬间的惊愕也足以令我送命。
我可以确信,我是亲眼看着木京椋小哥的脑袋被修女雷茵的圣刻武器砸碎,但是现在……
真是有趣,我心中有了个不靠谱的想法,因为现在气氛过于凝重,于是我半开玩笑的语气向莱茵金属提问:“莱茵金属小姐,我有个猜想,你说会不会是这木京椋小哥在被你转化为吸血鬼的时候产生了变异呢?比如说产生了对‘神圣力量’的抗性?”
莱茵金属则对此嗤之以鼻,她白了我一眼,不假思索地说:“别说傻话了,如果我的眷属发什么任何的变异,作为长亲的我难道会发现不了?”
但是,话刚说完,莱茵金属的身体突然为之一震,惊愕的神色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
她突然咬住自己右手的拇指指甲,思索了几秒,然后在木京椋的身边蹲下,伸出左手,展开了一个检查类的符文术式。
“……”
“莱茵金属小姐?”
“别吵。”
她大声地喝止了我轻声的询问。
我无奈耸肩,等着她手上的术式运行完毕。
符文术式,顾名思义,就是用符文构建的法术方程式。这是我的解释方式,比起那些老一代的符文术士说的那些不明所以、天花乱坠的解释,接受过比较现代的教育的鄙人,更喜欢这样来介绍。方程式,没错,就是方程式,如果要我说得具体点的话,可以说是化学方程式。术式的话,用方程式来解释应该就相当的形象,几个元素在一块,通过特定的条件,产生出特定的效果。要知道,符文是向自然借取力量的铭文,或者说是代码,用一种符石能获得的只是纯粹的、单一的自然力量。
向自然借取雷电那这个容器中就是雷电,借取火焰那么里面就是火焰,它们不会自己变化,也不会听从借取者(术士)的命令,它们只是纯粹的能量。
一般来说,术式是有符石和引导图形或者引导语组成的,是将这些能量通过排序来引导这些能量的相互影响和运行。通过术士们的计算,以及无数次地实验,所得来的、能达成特定目的的术式。当然,具体的方法我无法做深刻的解释,因为那太复杂了!而我只是个小小的退魔师啊,并不是那些在符文术式协会里,一天到晚研究这些东西的老顽固,我对符文术式的原理并没有特别深入的理解。
此时,莱茵金属手中的术式释放完毕,她将两枚精巧的小符石收回口袋中,呢喃着:“很奇怪,阿椋的身体基本上是恢复了。”
“哦,毕竟他是吸血鬼不是吗?”
“即使是血族,也鲜少具有这种能迅速恢复被祝圣过的武器造成的损伤的能力。尤其是,阿椋的情况是头部被祝圣的武器完全敲碎。”
“哦?”
“单纯的脑袋被敲碎,对血族来说也就是比较重的伤,拿普通人来类比就像是出了车祸,小腿粉碎性骨折那样子。”
这种看上去很致命的伤,在它们这些吸血鬼眼里,居然只是和小腿粉碎性骨折差不多级别的?我还一直以为至少得是脊椎骨骨折的级别咧。
哎呀哎呀,就算是和异闻打交道这么多年,我果然还是无法完全理解异闻啊。
莱茵金属接着说:“其实……阿椋在之前一点的时候……嗯,因为一些事情,被我肢解成碎块。”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要在意,这在血族的世界里顶多算是比较严重的家暴……好吧,我承认当时我是比较火气上头就是了,但是重点不在这儿。”
她顿了顿,然后继续描述她所想的。
当时,阿椋的恢复速度——整个身体复原的速度应该是在血族的平均水平的,严格点来说,甚至可以认为他的恢复能力并不强,在没有任何异能觉醒的情况下这是比较常见的现象。
在莱茵金属看来,木京椋的恢复能力仅仅是中之下。可是,就目前的情况,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啊。
“但是正如你我看到的这样啊,莱茵金属小姐。”我耸了耸肩膀,指着木京椋小哥的脑袋,“如果这都只算是‘血族的平均水平’的话,那你们吸血鬼,岂不是要爆炸?”
“所以说——”
很奇怪。莱茵金属正色道——
阿椋……应该是遭遇了异闻。
我听了之后,瞪大了眼睛。
说真的,这个表情会让眼窝发痛,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莱茵金属。
有趣,Interesting!一个异闻遭遇了异闻,这是我这几个月里听到最有趣的话了。
不,只是有趣而已,但这不代表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相反,我觉得这的确有些道理。
通常,在当一件事情既不能用科学来解释也不能用“符文”来解释,那么,我们基本上就可以将它称呼为一个异闻。异闻生物就是因为从两个角度无法被解释,所以才被称为异闻生物。
当然,不同的个体对异闻的概念都有不同的解释,这只是鄙人一己之见而已。不过,从主流观点上看,我的解释应该是属于比较中肯、各方都比较能接受的一种了。所以,假如这个故事真的有人看的话,就先姑且把鄙人的解释列入参考范围吧。
“只是单单从恢复的异常上,就说这阿椋小哥遭遇了异闻,也未必有点草率不是吗?”
“的确,单单只是这点并不能以此推出他是遭遇异闻了……但是,奇怪的事情是……”
我和阿椋间的“血之誓”,似乎正在弥散。
“……嘶。”我听到这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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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莱茵金属将木京椋小哥带离了现场,而我则是兢兢业业地留在现场,准备将“阵法·闲人趋避”解除。
说实话,在这半个多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因为这个阵法,普通人的小车开不进这段滨海大道上来,以至于隔壁的中山路出现了好几百米的堵车,现场相当混乱。在造成更大的混乱前,我得赶快解决它才行。
我这么想着,一边着手解除阵法。就在这个时候——
“好久不见呐。”
那人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自然是早就发现了那人的踪迹,从他走进“阵法·闲人趋避”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觉察到了他。我只是觉得没必要点破,因为这是比较常见的情况。
“好久不见,加纳利亚斯(Canarias)。”我回过头去,抬头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说道:“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个偏远的东方港口的?”
“我从不顺风而行,你应该是清楚的。”
他从某一株高大的榕树上纵身一跃,以异常优美的姿势落地,然后轻轻地拨开甩到耳朵前的金发,单手叉腰,谦卑而又高傲地,做了个贵族式的鞠躬礼。
“你可别指望,我会用什么对等的礼节给你回礼。”
“我的确从来就没指望过,退魔师。”
“哼哼。那么,这次又是闻着风过来的?”
“千禧年圣战之后,一直没什么值得传诵的大新闻,这个你应该知道。”
“嗯,我当然知道,虽然这样说你可能会不开心,但是我真希望这种大新闻不要发生。”
“我理解,不过,我不能坐以待毙。正好,最近黑心姐妹(Sister of
Blaheart)在试验她们新的预言法阵。”
“你说黑心姐妹的预言法阵?有点意思。”
“而且这两天我总有种会遇上大新闻的感觉,正是寝食难安、不知道哪里会发生足以让我传诵的‘史诗’的痛苦时期。而黑心姐妹的预言法阵真是算得上雪中送炭,我想明白那预言里的讯息后,立刻就赶了过来。”
“哦,但是我最近没有收到欧洲那边有大型法阵施展的报告……”
天平利刃内部会时常监控指定范围内的符文流动,这也是平衡监测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而预言类法阵通常都是复合类法阵,在法阵运行时产生的符文能量流动是很明显的,我们的干部一定会发现并且记录,留作对平衡波动的参考数据。但是,这两天,我并没有查到过类似的记录。
“你待会会收到的。”
“你是香港记者吗?跑得这么快?!”我都不由得咋舌。
“哼,你无法理解我们这些‘记录者’和‘传诵者’对大新闻的渴望。有个伟人不是说过吗?渴望也是一种力量。”
“那个是广告词吧。”
他耸了耸肩,微卷的金发轻轻地抖动了两下。
“总之,这座城市,很快就会发生大新闻。这一点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毕竟如果是大新闻的话,你们的那个什么……平衡波动……嗯,平衡波动,你们应该是会最快发现有平衡波动的不是吗?”
“你还了解得挺清楚的。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检测部门都还没有收到这附近有超过预警水平的平衡波动。”
不过啊,理应会造成平衡剧烈波动的事情倒是已经发生了不少。这是我在心里无奈地叹息。
“是吗,不过啊,正是因为暴风雨即将来临,太平洋的海面才会看上去那么得风平浪静。此时只有海鸥在呻吟、海鸭在哀嚎、企鹅在颤抖……不是吗?”
“哼……所以呢?你想说你就是那个海燕?”
“恰恰相反,我只是只柔弱的金丝雀(Canary)。我能做的就是颤抖着把自己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然后——”
等到风平浪静的明天,将昨日的故事编成长诗,把英雄的伟绩高声歌颂。
“……真是,不嫌事儿乱。”
“你我各司其职,这才是这个世界需要的。虽然站在你的立场上,那的确是添乱的事情,但如果是我的话。恕我引用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的话来说吧,我希望——”
Пусть сильнее грянет бур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