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魔师从天而降。
伴随着“术式干涉——中断”,他稳稳地落地,一支弩箭应声而出,射向卡尔·列文那尖锐的鹰钩鼻。
虽然事发突然,但卡尔·列文还是轻松地用手杖击飞了那支弩箭。
退魔师没有放过任何一霎那,他在弩箭射出之后,立刻抬腿踢出一脚高踢,准确地踹在卡尔·列文右手手肘上,迫使他后退。同时,他再次发动术式。
“Zas_Blitz_Sac!” (术式·球形闪电)
话音未落,一道球形闪电划空而出。
卡尔·列文不得已只能再次后退,他怒吼了一声,奋力一挥,手杖与那球形闪电碰撞,发出令人胆颤的巨响。
此时退魔师早已重新摆好架势。他用手指抵住眼镜框,脸上依旧挂着他那轻浮的笑容,犹如JOJO一般站立着。
“不好意思,鄙人乃退魔师,天平利刃驻锡城地区的干部。不知来自翡冷翠的枢机主教阁下来到这儿有何贵干啊?哦,这里躺着一个吸血鬼啊,啧啧。在中立条约的要求中,圣域自今日凌晨开始与异闻无条件停火,这件事情我觉得阁下作为枢机主教,应当是相当清楚吧?”
“哼,中立条约?那只是人类和术士们堕落的象征,与异闻和平共处?无稽之谈。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就能维持你们所谓的‘平衡’,那我可以告诉你,不存在的。这个世界被这些异闻‘污染’了,唯有将它们彻底消灭,这才是对这来自‘缔造者’的馈赠最大的感谢。”
“天启骑士团领受天启,以灾厄,对抗邪恶。异闻对于世界、对于人类都是没有必要的、有害的赘余,是必须被切除的腐烂的伤口。”
“不过啊,我要提醒你,卡尔·列文阁下。你们的教皇已经在中立条约上签字,灾厄机关作为圣域的一部分,遵守中立条约是你们的责任。你们的教皇也在昨天下令,将一切不遵守中立条约的圣徒视作背叛者——我可否这样理解,如今在锡城袭击无辜异闻的你,可是叛教行为。”
而卡尔·列文完全不为所动,他义正言辞地说:“圣域,本来是应该领受天命,践行天启的存在,而如今,无论是教皇也好,其他枢机主教也好,都罔顾天启,遗忘自己的使命。而我,还有我们灾厄机关、天启骑士团的诸位圣徒,坚守天启,我的部下甚至为此殉教,以践行我们的职责。我们没有背叛,或者说,是向异闻屈服的教皇和圣域背叛了缔造者。”
“啧……”退魔师不禁咋舌。
想和你们这些疯子讲道理的我还真是天真了,退魔师暗自呢喃。
“圣域背叛了天启的骑士们,而我作为天启骑士的首领,必须站出来,将天启践行到底,将异闻彻底消灭。而你,退魔师,你是无法阻止我们的。”
“哦,不好意思,只要我还能站着,我身后这个小吸血鬼,你就别想染指。”退魔师举起破魔弩,左手握着几枚符石,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样子。而卡尔·列文却毫不在意,反而咧嘴发出冷笑。
“你以为我的目的只是那只小吸血鬼吗?太天真了。”
“……不,我还知道你们在抓白曜石。是想以白曜石作为要挟圣域退出中立条约的人质吗?”
“你还知道得挺多的,但很遗憾……”
你还是太无知、目光太短浅了。
“什……”退魔师差点没忍住,他不得不承认,他被卡尔·列文这个狂热者惹怒了。
“我也不妨告诉你……毕竟这无伤大雅。践行天启的我们,杀掉遇上的异闻是本能,但是,只要我们启动彻底消灭异闻的‘福音’,你身后那只小吸血鬼的死亡,也只是附带的罢了。”
“彻底……消灭异闻?不可能,你们杀不光异闻的。”退魔师听了,心里不仅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他甚至有种想给卡尔·列文好好补补课的想法,至少,也要让他知道,只要人们还相信有异闻存在,那么异闻就无处不在。
“愚昧,自1723年巨石阵仪式,先知卡恩(Prophet_Kane)击碎‘符文太阳’之后,缔造者赐予人类对抗异闻的力量时,就预示着人类最终彻底消灭异闻的途径。先知的预言,一切异闻将终结于此。而我们,领受天启的我们自然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消灭异闻的方法,历代天启骑士团团长的努力,终于破解了‘福音’。退魔师,我是看在你还是个人类的份上才和你交谈,如果你是异闻,那此刻你早已死去。你们天平利刃只是粗浅地以为,维持人类和异闻的平衡就能如何如何,那只是你们的妄念。只有手握‘福音’的我们,才能真正地践行天启。”
“哦,听你这么说,难道你们想整出一个法阵来搞死全世界的异闻?不可能的,就算是全世界那么大的法阵,在不杀光所有人类、包括你们这些疯子在内的所有人类之前,异闻绝不可能被灭绝……除非……!?”
退魔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的表情再次严肃了起来。
“喂,你们不会是打算杀光全部人类吧。”
“如果这个方法能彻底消灭异闻,那么天启骑士团不会拒绝它。当然,那不是福音,而是灭世的灾厄,这是最后的手段,在我们手握‘福音’的时候是不会去考虑的手段。可惜,教皇的屈服,让我们不得不提前去启动‘福音’。退魔师,我看在你还是个人类的份上劝诫你,不要试图去阻止我们践行天启。当然,就算你试图阻止,也只是徒劳。在最后,你只能看着所有的异闻被彻底消灭,然后懊恼自己阻止我们践行天启的错误行径,等待你们的只有忏悔。”
“该不会是……你们要利用第十四圣徒……”
卡尔·列文没有理会退魔师的喃喃自语,他接着说道:“异闻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污染,除去他们对这个世界百利无一害。你们这些坐井观天的青蛙,你们所谓的平衡毫无价值,只是去维护一个古旧的、被污染的旧世界,而我们践行天启,是要创造新的净土!”
“哈?净土?不存在的。卡尔·列文,你才是那只满脑子哔的青蛙,无论如何,绊倒你是我的义务。”
“你无法打败我,退魔师。”卡尔·列文举起手杖,左手握着白银的十字架。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圣域圣徒,他击退过无数像退魔师一样的、阻挡他践行天启的符文术士,他没有夺取他们的性命,因为他向缔造者起誓过,他的手杖必定只能夺那异闻的性命。
“我当然打不败你。我只是个二把刀术士,保命还行。不过啊——”他如此说道,嘴角上扬勾起一道弧线,眼神混着戏谑的光。他心想着:莱茵金属不插门儿也该到了吧。
接着,果不其然,莱茵金属的吟诵从不远处传来。
“Zas_Vind_Kat!”
一道凌冽的风刃贴着墙壁,在空中,以诡异的飞行路线,朝着卡尔·列文的小腿飞来。
当然,这依然是被卡尔·列文轻易地躲了过去。
“哟,莱茵金属。”退魔师说道,“就像我承诺过的一样,你的小雁么虎儿给你保住了!”
不过,莱茵金属完全没有搭理退魔师,这点让退魔师有点尴尬,特别是在此时,楼顶上的加纳利亚斯发出清脆的、没心没肺的笑声。
“丫挺的别笑!”退魔师朝着加纳利吼了一句,但结果反而引来更夸张的嘲笑。
莱茵金属没有理会退魔师和金丝雀二人,她盯着卡尔·列文,眼神冰冷得如同三九的寒冰,银白色的长剑冷若冰芒,她站在那儿,犹如金属般冷酷。
“卡尔·列文。”莱茵金属说道,“我们好久不见啊。”
“莱茵·斯图亚特……不,应该说是罪恶至极的吸血鬼莱茵·金属。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异闻。”
“我也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卡尔·列文。”她咬牙切齿道,“你总是想夺走我最重要的人,无论是初代的黑月,还是现在我的眷属,卡尔·列文,我说过我一定会杀了你,而我从不食言。”
以黑月之名。
“是吗?我只不过是在践行天启而已,异闻。”他转身面对着莱茵金属,说道:“就像杀死你父亲一样,此刻我也会杀掉你,然后再把你的眷属杀掉,这是我的职责。”
“……”莱茵金属光洁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着银白长剑的手甚至因为她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事实上,和退魔师预料的不同,他完全是低估了卡尔·列文的实力。而莱茵金属心里则十分清楚她的仇人——卡尔·列文的底细。
面对卡尔·列文,莱茵金属知道,自己必须毫无保留地去战斗。为了保护木京椋,同时也是为了黑月的荣耀,以及——曾经的仇恨,她无需保留。
“卡尔米克展开……宿命奠基……自我投影……演化……因果……展开!”
她展开了她的异能“金属音”,七张金属色的卡片从虚空中浮现,逐一分列于她身前的血色轨道上,然后逐一变得透明。红色的轨迹迅速地注入那七张透明的卡片中,浮现出血红色的七个图案。
“受死吧,列文。”莱茵金属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