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丝毫不吝啬手枪的子弹,枪口散出花朵般的耀丽火焰,即使是落雨也无法将其熄灭。
在小高眼里,此刻的他们宛若是对邪恶降下惩戒的神明。
这次算是勉强活下来了,这几个家伙来的太及时了!再晚几秒,他恐怕就成为这狼人的腹中食物。
“爱死你们了!”小高带着喜悦高喊。
“fnmgp!你再慢吞吞的,大家一起挂在这里!”
四人队伍中年纪最大的是个瘦弱的中年大叔,他在交织的枪火声中骂骂咧咧地。
这是任何普通人都逃脱不了的火力交织,但他们几人心里清楚,他们的配枪对狼人无法造成半分伤害。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压制狼人,以便拯救他们的同伴的性命。
小高的臂骨承受他落地的反作用力而断裂,但这不影响他的行动,他很快就跑到四人队伍面前。
“王小明,带高荣先撤!”
中年大叔大声命令站在他身旁的壮硕青年,壮硕青年凑近小高,单手就将小高拦腰夹抱住。
剩余三人默契地分配射击时机,阻挡狼人前进的同时,队伍缓慢地向破旧的造船厂撤退。
……分……
杜晟一行在四通八达的巷道内穿梭,激烈的枪响为杜晟指明前进的方向。
考虑到杜月白的脚程,杜晟有必要降低前行的速度,只是不间断的枪声将这位中年男人的内心搅得混乱。
他的神情沉静得令人担忧。
老徐时不时侧首窥视身后默然的杜晟,对这位老大的关心全部涌于脸上。
落于队伍最后的杜月白的视线在两人间摇摆。
“枪声间断而且没有重叠……不用太过担心了。”
她的意思就是那几个警员还有心思交叉射击,说明了他们现在的情况还在他们的控制中。
似乎是因为老徐的态度,又或者不想让父亲太担心,杜月白才冷淡地说道。
只是她这话语可一点都不冷,至少老徐和杜晟都品到其中暖意。
仿佛是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他,杜晟的动作僵硬了刹那,这导致他身后的老徐差点就撞里上去。
“月白……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再关心我么……”
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杜晟对重新陷入沉默中的杜月白询问。就像是理所当然地——
杜月白没有理睬杜晟的问询,冷然地注视回首的杜晟。
好不容易,从态度冰冷的女儿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语,杜晟苦涩的内心登时有了些许好转。
不想轻易地放弃,他试图抓住这个机会。
“月……”
只是老天仿佛刻意针对他似的,他鼓起勇气想要吐出的话语被迫中断。
熟悉的人影从拐角处浮现,那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负责警局大小事务的李德。
李德的血液自额头滑落,脸颊的皮肤也因为摩擦而翻卷。
他满脸都是猩红色,变形的身体的脂肪伴随他的运动晃荡。
他撑住拐角处的砖石墙壁,粗重的呼吸喷吐。
他的双腿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身体机能到达了极限,但他还是咬牙切齿地再次迈开步伐。
紧接着,视线挪移的他注意到朝他这里前进的杜晟三人。
紧绷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下来,直到方才还能勉强支撑他的行动的意志力霎时坍塌。
李德双腿一软,狠狠地瘫倒在巷道内。
使不上力气了,意识也逐渐模糊不清,但是……绝对要传达到!
“李德……”
“李德!”
两人加速跑到李德的身边,杜晟跪坐下来,揽住李德的脖颈,将他肥壮的身子架起。
两人熟悉的声音是压倒李德强撑的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德的手掌颤抖着抬起,指向造船厂的方向。
“造船……厂……”
紧接着是一阵急促且粗重的喘息。
身体运转到达极限的李德失去了意识。
“应该是缺氧,面部伤口出血严重,但只是皮外伤。”
老徐断论。
杜晟安心地松了口气。
随即将李德的身子平躺,又把束缚李德的腹部的皮带松解开,方便李德的呼吸。
两人找了些平民晾晒的被褥,将李德包裹起来。
杜晟昂首,稀稀落落的雨水滴落他的脸颊。
枪声在他们停滞的这段时间内里逐渐停歇。
那边的状况是此行的第一优先级别,此时的他们手里握着几位便衣的性命。
“我们走,去造船厂。”
杜晟彻底冷静了下来,他从警员们选择的地点推测并理解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待杜晟的救援。
造船厂远离市区,他们是在用他们的性命,替平民区的市民们保驾护航。
“虽说这家伙皮糙肉厚的,把他放这没问题吧?”
老徐倒是替他的工作伙伴稍微担心了一下,杜晟略显嫌弃地摇晃脑袋。
“他的脂肪圈也就在这时候能派上用场了,走吧,让他睡一觉,兴许能冻掉点肉呢。”
“那他肯定很开心。”
想象到那种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老徐忍不住乐开了花,这般对话之后,巷道内紧绷的气氛也略微松散了几分。
他们脚底的动作没有因为闲谈而终止。
尚海的人都知道造船厂就在尚海最北边。
老一辈的都是在船厂最辉煌的时代长大,年轻人们则是打小就听老人们讲起那座船厂的历史。
那漫天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半座城的人都跑去救火,还是没能救下那座船厂。
大火将造船厂烧得一干二净,厂里留下的技术工也没救下几个,活下来的都说那是上神的炉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明白人都清楚,那哪里是什么神,那分明就是用火的序列者做的丧心病狂的事。
只是事情毕竟有了年份,在岁月的掩盖下,真实早就被磨灭得虚无飘渺了。
杜晟也曾试图追查真凶,但火焰几乎将造船厂烧成灰烬,他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没有线索,杜晟也就无从寻找真相。
在时间的打磨中,他很快就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他从未想过,再次来到这座造船厂会是为了另一位序列者。
老旧的桥面的弹孔与碎石坑说明了方才的战斗的激烈,他们继续往前追赶。
焦黑色的残垣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肮脏的地面焚烧干裂,海风吹撒遍地的灰土。
造船厂如过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