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诸星真的目光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无边空间中,他站在原地转着圈。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将他渐渐吞没,诸星真越来越不安,整个天地似乎都在随着他旋转...
嗡——!
强光。
刺目的光线让诸星真下意识用手遮住了眼睛,身处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的他,好像是大雪地里的一粒灰尘。
渺小而脆弱。
“这到底是...”
嗖——!
一道银白色的光旋转着从天空落下,如导弹般落在了他的面前。
诸星真匆忙后退,周遭的景色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红色的岩石、不落的太阳、肃杀的气氛...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赛罗,你的父亲有危险了,去吧!”
那是...
父亲的头镖?
诸星真感到不可思议,他犹豫了一下,向那枚头镖伸出了手。
然而,诸星真的手还没有碰到,一切再次改变了。
...
暗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像无尽的黑洞。
“赛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暗洛普斯?
诸星真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了,他茫然地看着周围那混沌的场景...
时空裂缝?
但是,不等他有所反应,黑暗洛普斯已经直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啊...”
诸星真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手挡在身前。
死寂。
预想中的痛楚没有到来,在原地站了好几秒种后,诸星真颤巍巍地放下了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他的死敌贝利亚——正身披斗篷、漂浮在太空中。
贝利亚的背后,是他那多到数不清的宇宙舰队。
“赛罗,你还记得这道疤吗?呵呵,深入骨髓的感觉,真疼啊~”
贝利亚抚摸着脸上曾由赛罗砍出的刀痕,转动着邪恶的眼睛,爪子轻轻一扬,庞大的舰队蜂拥而来。
诸星真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猜那些东西都是幻象...
但当穷凶极恶的敌人冲到面前时,他还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这些,都是我的过去吗...”
诸星真双手握拳,低着头,紧闭的双眼中满是朦胧的红色。
“那接下来会是什么?钢铁杀手?天体?海帕杰顿?埃塔尔加?加拉特隆?雷博特斯?吉尔巴里斯?托雷基亚?黑暗杀手?...”
往日曾对战过的敌手一个个浮现出来,连诸星真自己都有些震惊,他居然已经和那么多人交过手了。
“不管接下来是谁...”
诸星真鼓足勇气,睁开了眼睛。
“都尽管来吧!”
可是,他呆住了。
浩瀚无垠的宇宙...
以及,不断向后飘扬的时空碎片。
“我在...使用帕拉吉之盾吗?”
不等诸星真细想,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赛罗哥,你这个道具真的好厉害啊!感觉就像我小时候看的哆啦A梦里的时光机一样~”
身处于邪恶迪迦的奥特次元中的西骑矢代,用这样天真可爱的声音和他交流着。
“这可比时光机厉害多了,有了他,宇宙里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这得意的声音不是...
诸星真抬头一看,果然。
和邪恶迪迦并排飞行的,就是自己。
“可是,赛罗哥,”西骑清纯的声音再度传来,“像这么厉害的东西到底是用了什么原理呢?”
“这个嘛...这个你只能去问希卡利了,我也解释不了...不过好用就行了嘛!管他那么多干嘛!!”
“如果你喜欢的话,等我玩儿腻了送你!”
“真...真的吗?赛罗哥你太好了!!”
“诶!等一下,别随便靠近...使用帕拉吉之盾是很危险的啊!”
赛罗和邪恶迪迦的身影加速飞出了视野,诸星真只顾着看去,不想一脚踩了个空,坠入了无尽深渊。
“啊啊啊啊!!”
砰——!
诸星真掉入了一个冰窟窿。
“怎么样?这个滋味很痛快吧,等你们冻成了冰雕,卸起脑袋就速度多了,哈哈哈!!!”
弗瑞兹挥动着戟状的手臂,狂笑着。
黑洞洞、雾蒙蒙的空间中,西骑矢代的声音再次传来。
“赛罗哥...我好冷...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奥特次元内,西骑矢代瑟缩地蜷成一圈,全身的毛孔都紧缩着。
“别怕!不会有事的...”同样冻的身体都变成蓝晶色的赛罗,努力挡在邪恶迪迦面前,并尝试切换成日冕形态来放热。
微弱的体温唤起来了西骑矢代的一丝清醒,虽然依然非常冷,但她感受到了赛罗的存在。
“赛罗哥,谢谢你...”
“能被赛罗哥保护着...我感觉好安全...”
诸星真像尊雕像般杵在原地,看着在绝望中坚持着的两团花火。
“西骑...”
诸星真的心情五味杂陈,他看着已经被冻的眼皮都变红了的西骑矢代,颤抖着伸出了手...
场景又一次切换。
但这一次,诸星真站在万米高空上。
这是...
记忆如出水的鱼般浮现,诸星真猛的一颤。
在云层的彼端,胸口被沙福林的M87光线洞穿的邪恶迪迦,正向后倒去。
诸星真记得很清楚,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窖,比当初被弗瑞兹冰冻还要全身发冷。
尽管隔着万米的距离,可赛罗依然听到了奥特次元中传来的、西骑矢代绝望而无助的喊声。
“赛罗哥...好痛...”
“我好像要死了,赛罗哥...”
“救救我,赛罗哥...”
“赛罗哥...赛罗哥...”
诸星真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
“赛罗哥...赛罗哥...”
悲戚的呼唤,让尚未切换至日冕形态的他,提前裹上了一层烈焰。
没有人可以伤害西骑!!
千百次的战斗,无数次的绝地反击,对于战士而言,只有当他背后有想要守护的人时,他才能像一堵墙一样屹立不倒。
诸星真仰起头,试着把怒火吞咽下去。
赛罗的影子从他头顶穿过,从天降下一记飞踢。
那是融合了师傅雷欧和自己力量的,最强大的飞踢。
也就是这一踢——他失去了右腿。
场景再一次变换,可诸星真已经变得心灰意冷了。
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不是...为什么拉我去见你爸妈啊喂!!”
...
“如果阿姨想把矢代托付给你的话,你能替阿姨照顾矢代一辈子吗?″
…
″才不要你们考虑!!″
西骑矢代愤怒地跑开,穿过了诸星真的身体。
诸星真低着头,头发将他的眼睛隐藏在黑暗中。
在他的对面,右腿已经渗出血的“诸星真”,正用手扶着椅子把手,试图起身。
可是,巨大的痛苦却死死压住他,让他无法离开椅子。
...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闭门静养的诸星真无数次告诉自己,西骑只是因为不想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才跑开的。
可是,他又会在心情糟糕的时候自暴自弃地想...
自己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去保护她了,为什么不能...
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还是因为诸星真是“奥特曼”?
也许诸星真内心深处并不想和西骑成为那种关系,可每每回忆起那一刻,他都难免产生一种错觉。
他好像能听到西骑在说...
“赛罗哥,我非常感谢你能保护我,可是,我不认为你能保护我一辈子,我应该托付给更加可靠的人。”
诸星真知道,那些话西骑从来都没有说过。
可是...
“可是...”
场景定格在了最后一次画面。
送行的医院后山上,诸星真拄着拐杖,和西骑矢代对面而立。
西骑的手中,正捧着诸星真刚刚交给她的由帕拉吉之盾幻化而成的手镯。
“赛罗哥...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真的送给我了...”
“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诸星真苦涩地笑着,抬头看看月亮。
“呐!矢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赛罗哥问吧!”
“为什么你总喜欢叫我赛罗哥呢?就算在我是‘诸星真’的时候,你也还是这样叫。”
“啊?这个嘛...硬要说的话,可能是我比较喜欢当小弟的感觉吧,嘿嘿~”
诸星真停顿了好久,他看了看背后催促他回国的接待员。
叹气。
“西骑,在你的心里,我究竟只是‘奥特曼’,还是一个‘人’?”
“诶?赛罗哥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啊?赛罗哥明明知道人家笨的...”
“西骑,我的意思是...”
场景如潮水般褪去了所有颜色,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见,世界再度回归漆黑。
“我...”
诸星真蹲了下去,在无边的黑暗中,抱起了头。
“我对于你而言,难道只是为你战斗的奥特曼,而不是一个会爱会恨的‘人’吗...”
“我难道在你心中只是‘保护你’,而不是‘陪伴你’吗...”
“我好痛苦...”
“我好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