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马车停下。
“到了!下车!”
魁梧的马夫不客气地手往里一拽,抓住了张久生的衣领便往地上扔。
“砰!”
张久生摔倒在地上,扬起了一身黄尘。
紧接着林老三也被摔了下来,老骨头发出了咔嚓两声。
“呸!”
张久生将嘴里的黄土吐出,看向四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此时他和老林二人被带到了一处略显阴森的大院子里,灰色的石墙高达几十米,似乎要把天空给盖住,但是乍眼看去,石墙又好像随时会隐身在黑幕里。
石墙上面还有一层灰色的东西在蠕动,如果没认错的话,便是蛮夷那边的吸血虫。
这种虫子只要沾上人,便会动作极快地沿着各种洞口往人的体内钻,如果不迅速清除出去,五脏六腑便成了此虫的食物。
墙的最高处,还有锋利的矛头偶尔发光。
大院里面,有幽深不可见的牢房,里面隐约有呻吟传出。
已经是傍晚,蜡烛灯笼也不缺,但是却怎么照也照不亮这里。
恶臭从空气中飘来,在商丘这种繁华的京城之地,竟然会有这么一处阴险的地方,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林老三和张久生说过,这天牢其实是在皇宫里的。
但是不熟悉宋国皇宫的人,即便是转悠一辈子,也休想找到这天牢,所以嘛,得想想办法。
更何况宋国皇宫有层层护卫把守,如果硬闯,怕是十条命都不够用。
宋国作为一个小国,再弱,也绝不是一个江湖莽夫能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蛰伏在皇宫不亡国绝不出手的护国老怪物,还有一批又一批训练有素的禁卫军,这天牢进来了要是还出得去,那宋国被灭十次都算少了。
“砰!”
挣扎地坐起来的张久生忽然眼前一暗,侧脸忽然被一个人踢中,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杀千刀,你还我从儿命来!”
“砰砰砰!”
重重的三脚把张久生踩得眼冒金星,脸一下子肿了起来后传来火辣辣的疼。
“王信大人小心,这人可是张羽的三儿子……”
“你他娘有本事叫张羽给我现在飞过来啊!!!”
“……”
“娘的,老子一剑劈死他!”
“咣!”
寒剑出鞘,只离张久生的眼睛三寸远。
张久生却没有动,往地上踩的时候,右眼睛进了很多沙和小石子,让他觉得疼痛异常。
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只许他张久生杀人,别人就杀不得他的道理。
在山高皇帝远的边疆,他也是这样过来的,林老三教过他,这种时候最好别说话,别动也别喊,就让那人发泄去。
“哎呀,王大人,这张久生宋王下令了,要留住用来交涉,不能杀啊!”
“娘的!”
脾气火爆的中年男子眼角都要裂开,剑避开了张久生的咽喉,插入了他的胸肋上,然后又发狠地对着张久生的肚子踢上了几脚。
“嗯……”
张久生闷哼一声,咬住了牙。
这剑只是痛,并不毒辣。
但是紧跟着的几脚可是相当阴狠,如果张久生有练武的话,就要碎内丹。
练武者内丹碎了,轻则跌落几个境界,重则要命。
张久生仍然不动,剧痛传来,也没见他动一下。
好像纵使这男人拔剑把他头砍下来他也只会是这副表情,男人根本没法在他身上发泄怒气。
一旁的老林什么话都不说。
看着被打的张久生,他也什么都不做。
他知道,九千里路已经能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磨成一块能够一声不吭地瞪着老天爷的石头。
他能带的路,已经带完。
剩下的路,要由另外一个人带他走。
“好了。”
许久,远处终于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
“再打下去,王信你就不是死一个儿子这么简单了。”
“娘的!”
男人最后还是用尽全身力气踢了张久生一脚,往他身上吐了口口水。
白色的公子袍已经脏到看不清原来的样子,张久生像一坨烂泥一样趴在地上,额头在流血。
“这个老家伙呢?不用敲打一下?”
“不用了。”
清冷男子摇摇头。
“这个老家伙内丹早已经碎了,今天用剑怕也是强行用了真气,你打他可能真的会把他打死,敲打一遍就够了,把他们带入天牢。”
“?!”
张久生一愣,有些艰难地抬头往林老三看去。
“看什么看!”
“砰!”
一脚,将张久生踹倒在地。
“……算你这个老不死走运。”
王信往林老三身上狠狠地吐了口口水,但是仍然一脚将他踢开有几丈远。
“咳咳,咳。”
林老三咳嗽了几声,抬头望天。
乌云将一轮满月放开,柔和的白月光洒在了地上。。
十五,月圆,宜春秋夜行。
“……差不多跟上来了吧。”
林老三自言自语一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你这老家伙是不是想死?!”
王信抽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瞪大眼睛。
“你他娘给老子跪下!”
“春来。”
林老三仍旧望天,轻声念了一声。
“贼杀才,你给老子跪下!!!”
“王将军!!!”
“嗯?!”
清冷男子出手、王将军本能地要躲,几个大惊失色的禁卫军也跟着出手!
“嗖!”
一把泛绿的古剑忽然从远空划来,诡异地绕开了所有格挡的兵器,优雅地划过王信脖子的脉搏,带着血,滴溜溜地在林老三身边转。
曾名动江湖,提剑斩大宋剑神、怒马闯水泊剑寨撕天下剑榜、接水泊剑寨一百零八坊坊主一剑后全身而退、无人知其所踪的林冬夏,传闻自创春秋八剑。
第一剑,名唤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