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三仍旧负手而立,但是单薄的身子已经不再摇晃。
“嘶——”
清冷白衣男子怔怔地看着死不瞑目的王信,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那泛绿古剑杀人角度太过诡异,慢悠悠地飞来,但是杀人的一瞬间却快到根本看不见。
清冷白衣男子毛骨悚然,身上有冷汗冒出。
他没有把握自己能一剑杀死王信。
他更没有把握自己也能挡住刚刚那一剑。
而偏偏,他又知道,眼前这老人内丹已碎,实力不足巅峰五成。
“小娃娃,你让开罢。”
林老三摇摇头,露出口淳朴的黄牙。
“我的剑接不住会死的。”
“晚辈雨剑陈天雨,愿接前辈一剑!”
陈天雨不再废话,一蹬地面,拔剑相向,一瞬间便将真气运行到了极致。
接不下这剑,他会死!
陈天雨非常笃定,只要接不下这剑,他就会死!
但是身为皇宫三守卫之首,他必须接下这一剑,死也要接住。
只要接下这一剑不死,雨剑未来,必定也会是名动天下的一方高手。
只要接下这一剑,够这小小的护卫之首,吹一辈子了。
“也罢,小娃娃接我半两桃花。”
泛绿的古剑再去,剑身在陈天雨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有把握拿一只左手换下这一剑!
“噗——”
陈天雨停下了,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脖颈,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林老三,张嘴皱眉问道。
“……这是什么道理?”
剑接不住就会死,林冬夏的剑,向来都是这个道理。
林老三,第二剑,半两桃花,二十年不用,剑出,斩天下剑榜八十五名雨剑。
“叮当——”
剑轻松地斩开张久生身上的镣铐。
“少爷——”
林老三熟门熟路地背起张久生,嘿嘿一笑。
“刚刚被打得痛不痛?”
“娘的,痛死了。”
张久生睁开一只肿起来的眼睛,看着刚刚把自己扔下马,现在吓得不敢上前,逃也不敢逃的马车夫,笑骂一句。
“老林啊,刚刚那飞过来的一剑叫什么来着?”
“春来。”
“哦,春来,回去你可得教教我。到时候我就去找几个下人去欺负些好看的姑娘,差不多了我就跳出来,大喊一声春来,那多威风。”
“……”
“老林,你咋不说话了呢?”
张久生的手有气无力地圈住老林的脖子,刚刚那王信可把他打得不轻。
“哦,我晓得了,你们这些高手的招式都得用真气是不是?我没有内丹学不会,嗯,要不到时候你躲我后面,咱俩配合一下?”
“呵呵,你也别说我占你便宜,到时候如果你有看上的老太婆,我也帮你一把嘛……”
“少爷。”
“嗯?”
“其实李春秋的剑要比我的威风一点点哩。”
“什么狗屁李春秋。”
张久生的语气竟然变得有些像小孩子般的哀求。
“老林,咱俩走吧,我不要见李春秋了。”
“……少爷知道了?”
“嗯,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回去,让张羽给你补颗内丹,他要想不出办法我就闹他。”
“没用了。”
老林手抬了抬,嘿嘿一笑。
“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
“……老林,内丹,是救无尘的时候碎掉的吧?”
“嗯。”
“……”
“唉,少爷啊,你还记得么?”
老林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看着远方,又像是看着更远方。
“咱俩一开始算的时候,边疆其实是要走一万八千里的。”
“叩叩叩——”
“铛铛铛!”
“皇宫乱!护驾!”
不远处,马蹄声、钟声、人声混在了一起。
“但是后来出事,这路程也只能打了个折扣,但是答应好你爹要和你走够一万八千里,少了一半可不中啊。”
“来者何人!还不放下兵器速速就擒?!”
“少爷,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人啊,啥都行,就是欠了别人东西心就不踏实。”
“放箭!!!”
“叮当、叮当。”
泛绿的剑围住了林老三,所有的箭矢都被打落。
“所以我最近寻思着,让那半步剑神李春秋带你再走九千里可好?半步剑神哦,这名字够帅吧?”
“围住!上神机弩!”
“哗哗哗。”
数不清的人举起火把,用那精良的弩机对准了林老三和他背上已经失血过多暂时晕过去的张久生。
“少爷啊,咱俩以前说到天下名剑的时候,你不是说想知道春秋剑长啥样吗,是不是长九丈、宽三丈,像那路边的高楼似的。”
“射!”
“嗖!
比普通箭矢快上一百倍的弩箭破风而来,誓要将这单薄的主仆二人射个对穿。
“其实吧,我觉得天下的剑,都一个样……”
秋去,三方落木。
“嗡!”
一声剑鸣忽然从天边如同佛寺大钟般缥缈传来。
“嗖!!!”
一把泛黄的剑、带着无边的杀意、破风撞穿无数厚墙而临!
“嗖嗖嗖!”
两把古剑宛如看不见的旋转刀片,高速地转了一圈,左右横插在了林老三的面前。
剑身上,浓稠的血在淌。
“咔嚓”
神机弩掉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人捡起它来。
世人皆知春秋剑。
但是世人不知,春秋剑有两把。
一把唤秋,三尺两寸,李春秋用来斩落木。
一把唤春,两尺九寸,林一用来种桃花。
世人有很多不知,但是也有很多知道。
比如这林一,有两师弟。
一个唤林二,代替他当了大宋剑神。
一个唤林三,撕了天下剑榜,可就是打不过林二
林老三当然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林二。
“哈哈哈!好你个林三!居然还敢带着春秋剑来?!”
一声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面前的秋剑忽然摇摇晃晃,嗖地一声往远方飞去。
林老三提上春剑,背着张久生转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