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繁星衍衍,满月当空。
距离张久生闯宋国皇宫的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一向擅长遗忘的江湖人并没有关注事情的后续,忙碌的眼睛和耳朵已经早早地被其它江湖大事吸引而去。
除了有时候些许个佩剑侠士经过商丘内那塌了一半还在修的皇宫,还会感慨一声春秋九剑果然名不虚传外,已经没有人主动说起那一夜的风流。
而在这两个月里,被放出来的李春秋还是没能说服苏紫槐和叶无尘两个倔强的小姑娘当他的徒弟,一肚子火的他自然就更加不可能被张久生说服。
这可算得上件咄咄怪事,要知道这新城内可从来都是人求张家,绝无张家求人的道理。
于是被逼急的张久生看着软硬不吃的李春秋一怒,转身就去泡起了妞。
都说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不要脸地自诩为英雄的张久生一边看着苏紫槐好看的脸,一边给她递过去了一串肉烤肉。
“翠花来,给你尝尝赵国万千少女看了都留口水的张家鸡肉串。”
“……谢了。”
“要不要喝点桂花酒?”
“酒就算了。”
苏紫槐一边咬着鸡肉串,一边用绝美的眼睛很是警惕地看着他。
“我最近听人说,新城里有个三少爷最喜欢干那看美人醉酒,然后对美人上下其手的遭天谴勾当了。”
“瞎说!又是哪个王八蛋妒忌我的美貌在这里戳我脊梁?”
张久生咳嗽两声,很是厚颜无耻地啃着鸡腿。
“是个新城人都知道本少爷素来就有护花使者的称号,这些年来,那些陷入歧途的女子哪个不是被我拯救后不是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的?你看我又何曾答应过?”
“是不敢吧。”
苏紫槐白了一眼,撩了撩耳边的头发,装作不经意地笑道。
“你要是真敢把女人往家里带,你那未婚妻还不把你头都给剁下来。”
“呵,你在开什么玩笑?”
张久生不屑地歪歪嘴。
“我跟你讲,十个廉山芋来我都没在怕的!我让她往西她就不敢往东,我让她站着你让她坐下试试……”
“还吹牛,你鸡翅都糊成碳了。”
“哎呀哎呀。”
“呵。”
苏紫槐很是勾人心魄地微微一笑,手捧着侧脸,看着火红的碳有些发呆。
话说张久生虽然好色又怂,但是肚子里的歪点子确实多。
今天早上看到他的时候,他一本正经地和自己扯了一通今天天气真好之类的话,然后邀请她和无尘晚上一起去小院弄那什么“烧烤”。
把食物这样直接放在架子上面一边烤一边涂酱油,她是第一次在一个几十人服侍的大院里这么粗野地吃东西。
似乎还不赖。
要不是李春秋忽然今天中午把无尘带出去买东西吃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丫头闻见味道就该流着口水跑过来了。
“翠花啊。”
“嗯?”
“……没事了。”
火红的碳映在眼前男子俊朗的脸庞上,苏紫槐微微一愣,紧接着又轻轻地转着手里的烤鸡翅。
“翠花。”
“……嗯?”
“没事了。”
“……”
“翠花,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别说了,我不听。”
“……”
“嘿——”
看见张久生有些吃瘪的脸,绷着一张脸的苏紫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啦,三少爷有什么想说就说吧。”
“那我说了啊,咳,那个,我最近听下人说你在收拾行李?”
“……”
苏紫槐的手忽然不动了,半晌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这张家哪里不好么?”
“这张家哪里都好,但毕竟不是我家嘛。”
苏紫槐吸了吸鼻子,假装轻松地哈哈一笑。
“再说了,我总不能不要脸地在这张家呆一辈子吧?”
“这哪有什么要不要脸的,有我罩着呢……”
“吹牛。”
苏紫槐看着发黄流油的鸡翅,摇了摇头微笑道。
“你真不怕廉山芋把你头给砍了啊?”
“不怕。”
“呵,你不怕我怕哩。廉山芋她长得好看又会打架,如果三少爷你还到处沾花惹草的话,天下人可就得戳你脊梁骨了。”
“……”
“再说了,我是什么身份张家还真能查不到吗?你心里也有数的,张家这个地方太显眼了,再待下去我会被人看见的,到时候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
“咳,我还是喝点酒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久生,苏紫槐自己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点飘着淡香的桂花酒,然后又似乎想起什么一般嘴角微微下弯。
“以前我小时候看父皇在宫中喝酒,自己也偷偷摸摸地去弄了点酒喝,结果被母妃知道后,以后就都不曾碰过酒了。”
“她老人家打你屁股了?”
“她把看管我的宫女和教导我的老师共十六人全部处死了。”
苏紫槐看着清酒中自己的倒影,眼睛一闪一闪的。
“还禁足我半年,半年内都不许一个人和我说话。所以我现在看到酒就总会难受,总觉得我欠着十六条人命呢。”
“有什么关系。”
张久生伸手过去给苏紫槐的鸡翅翻了个面,然后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酒的错。”
“……确实不是酒的错。”
苏紫槐愣了愣,看着眼前清澈的桂花酒,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喉咙里没有传来小时候印象中的那种苦辣,相反,这桂花酒喝起来甜甜的,沁人得不可思议。
“张久生啊……”
“嗯?”
“我觉得那些说你是败家纨绔的人都是大瞎子哩。”
“糟糕,我的真实面目难道又被识破了?”
“不过说你厚脸皮的事倒是太过真实了。”
“……”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