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密终究还是收下了这个日后会让他老人家很头疼的记名弟子。
三少爷开始正式学医。
皇甫密师徒三人的关系也从此成为了载史人的一个难题。
嗯……怎么写。
我的祖师爷是我师弟？
听着就像那不入流的江湖话本。
而如果白辛夷和张久生的关系发展得再复杂一点，这妥妥就是最受未入江湖的少爷小姐最爱看的江湖故事
只是关系复杂归关系复杂，这并不影响张久生厚着脸皮叫白辛夷一声师姐。
这是自然。
毕竟张久生也知道长这么好看的女医生天下并不多，即便自己将来学术不精，妻子女儿有事不还是可以麻烦她。
白辛夷看见张久生一副猥琐地打着小算盘的模样，心里对这个无耻的人更是看轻了几分。
张久生并不在意，依然是一口一个师姐叫得欢。
皇甫密依然没有教张久生太复杂的东西，教了几日最基本的望闻问切后，就扔下了三本书，让张久生把上面记载的药名字和功效都记下来。
张久生点头，一丝不苟地把三本书抄了两遍。
皇甫密来检查。
张久生花了一天的功夫，不翻书根据药材的功效把三本书合在了一起。
虽然仍有几处记漏，但是皇甫密已经又是咂舌又是摇头，看向张久生的眼神很是复杂。
张久生不明所以，这到底是想夸自己，还是想敲打自己？
白辛夷一语道破玄机。
“师傅曾在西河学院赌书，输给你姐姐一根洛神针。”
“赌的什么书？”
“药典。”
张久生了然。
所谓的赌书，说起来不过是他和张婉儿八岁的时候的一个小游戏。
那时候的张婉儿小朋友不仅可爱而且还很善良，犹爱读书，一读起书来便是茶不思、饭不想，困了便将头枕在天下寒士以为失传的《周易参同契》、《三命通会》上呼呼大睡，大有一种不将张家藏书阁读完就不出来的阵势。
这把爱女心切的张羽愁坏了。
要张婉儿读书从不喜人打扰，谁要是打扰她她就会一言不发地走出张家，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谁劝她回家都不动，脾气活像她爹一般又臭又硬。
看着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一向拿自己三个妖孽儿女最没办法的天下人屠天天叹息，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国诸侯又要倒霉。
这时候还留着鼻涕的张久生却呆头呆脑地站了出来。
小手不稳地端着饭菜走进藏书阁，不一会儿便端着空掉的盘子出来，然后端茶进去，一炷香后，人没出，一壶空掉的茶却出来了。
两姐弟从此便像猫一般在藏书阁里安了个窝。
张婉儿也从此每日乖乖吃饭，甚至有时吃两份。
然而张久生却吃得更多，有时候堆起来的碗都让张羽很担心把这小子给撑死过去了。
波澜不惊的一个月后，一首张家二小姐随后写下的诗却从藏书阁传出。
诗中有句“莫惊春睡重，赌书泼茶香”。
从此文坛间多一美谈。
赌书，意为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定胜负。
泼茶香，是因赌书赢了的人高兴，想喝茶却把茶杯碰倒没能喝上，致使满房间里飘满茶香。
一句“赌书泼茶香”，世人便感慨张家出了个大才女。
但是却很少有人想过，能和过目不忘的张婉儿赌书把她赌赢，让她吃下一碗饭的人本身也已经很了不起，尽管张久生从藏书阁出来的时候当了一段时间的小胖子。
后来张婉儿将书一字不漏全看完，从藏书阁里出来。
张羽问她学了什么？
张婉儿答曰肚子里多了三两半墨水。
一两折稷下，一向和张家交好的稷下学宫连派三名大名鼎鼎的先生来请，张婉儿摇头不去。
一两归西河，骂张家骂得最凶的西河学院来了个牵着驴的老头，把张羽全家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还施施然把年方十岁的张婉儿带走。
那还有一两呢？
张羽问自己的女儿。
还有一两？
张婉儿抬头。
还有一两洒江湖，赠予天下读书人。
张羽冲天大笑，然后看向自己胖了一圈的小儿子，问你又学会了什么啊？
张久生留着鼻涕木讷摇头。
说了句已经吃不下了。
这下张家上下仆人无不掩嘴偷笑。
只有张婉儿牵着张久生的手，忽然轻声说，婉儿还有半两要留给阿弟。
阿弟能顶半边天下人。
估计那那时那时谁都没有想到。
那能顶半边天下人的阿弟长大后会成为了人们口口相传的废物。
而张婉儿却因为自己的无双才智被人所看重，说一个张婉儿能续王朝半代命。
姐弟二人都已经长大。
当年的赌书却留在江湖。。
“师傅啊。”
张久生看着满脸不服的皇甫密，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你输给我姐姐，真心不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