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儿仍冷口冷面地看着前来的宾客,其实早已经走神。
这倒不是她对于目前这状况有多不满,只是这冷口冷面是天生的,想改也改不掉。
模样好看是好看,但是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一个地方,整个人一动不动,这样的女子委实无趣了些,又或者说怎么看都不像西河学宫的大才女。
“国相范阳华到,送冰晶龙凤手镯一双——”
“哗——“
管家刘度的一声喊,把众多宾客的眼神给吸引过去。
当然,吸引他们的不可能是那什么冰晶龙凤手镯,而是国相范阳华五个沉甸甸的大字。
国相范阳华也来了?这可是个重磅消息。
那精神矍铄、一身锦衣的范阳华一入大厅,各路人马的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
有人开始确信范阳华是真的失宠了,送一对龙凤手镯这种事多明显?肯定是要来联姻的呗。
也有人觉得光凭这事可看不出什么,毕竟秦国那边主战派抬头,早有人预测说不定未来十年就要打仗。这蛰伏新城的张家可马上又要崛起了,提前巴结乃是人之常情。
知道内情的人笑而不语。
不知道内情的人假装自己知道内情。
小小的客厅仍然是一个江湖。
“新建伯晚好。”
“晚好。”
张羽应了范阳华一声,眼神玩味地看了他身后的范德兴一眼,不站起身。
范阳华理解地笑笑,也不多说话,转身就座。
“张伯伯好。”
“诶。”
张羽摆摆手,算是给年轻一辈的范德兴打了个招呼。
“婉儿同窗晚好。“
“嗯——”
“婉儿同窗?”
“嗯嗯——”
“婉儿?”
“嗯嗯嗯——”
“……”
看着张婉儿发呆般地随口乱应,范德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走开。
张羽看着自己撑着下巴的女儿,咳嗽一声,敲了敲桌子。
“婉儿。“
“嗯——”
“……婉儿,你书房着火了。”
“啊,啊,啊啊啊。”
听到书房着火后,张婉儿马上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但是定眼一看后,又恢复成了冷口冷面的模样。
“婉儿啊……“
张羽看见自己女儿一脸神游的模样,有些焦虑地揉了揉眉头。
“你觉得那范德兴怎么样?”
“诶?“
“咳咳,我觉得你年龄不小了,也该考虑一下这方面的事了。”
“范德兴去死。”
看见张婉儿一脸冷漠地说出这种话,刚想夸范德兴一通的张羽差点没把刚要喝的茶喷出来。
“咳咳咳,范德兴不行,那你考虑一下其他人呗。”
张羽又很是无奈地继续喝水。
“这青年才俊这么多,总不会一个都看不上吧?”
“我觉得阿弟不错。”
“噗——“
张羽一口水喷了出来,大声地咳嗽了半天,看见宾客都往自己这边看来后,摆摆手示意没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要爹给你做主,定下门亲事?“
“亲事?“
“女孩儿长大,不得嫁人?”
“嫁人做什么?”
“那有个家给你遮风挡雨,生老病死有人照看不是好事么?”
“这里不是我家吗?”
“这里是你家,但我年纪大了,能照看你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人老珠黄,谁还要你?”
“哦。”
张婉儿恍然般点点头,但随即又微微耸肩道。
“我有阿弟啊。”
“哈?!”
“我比阿弟大,阿弟能照看我一辈子。”
“你弟弟不也得结婚?”
“他结婚之后就不照看我了?”
“他敢?!”
张羽瞪大眼睛,看了张婉儿面无表情的脸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不能被女儿带进沟里去了。
“他结婚也不是不照看你,但是到时候他也有家,哪顾得来?”
“哦……“
张婉儿点点头,洁白的手指撩了撩额头上掉下来的头发。
“我要成家对吧?”
“对。”
“阿弟也要成家对吧?“
“对。”
“我是女的。”
“嗯。“
“阿弟是男的。”
“嗯。”
“我喜欢阿弟。”
“嗯嗯。”
“阿弟也喜欢我。”
“嗯嗯……诶!!!等等等等。”
仿佛知道了张婉儿接下来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张羽捂着作痛的心脏打断了自己不懂事女儿的话。
“你们要真干出那事,天下人可得把我们张家的脊梁骨戳断了!”
“爹你在意?”
“这倒不在意。”
“好的。”
“好个屁!!!”
要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张羽恨不得马上跳起脚来。
“你娘知道了把我皮都给扒了!”
“为何?“
“不为何!”
“娘不是那样的人,我和阿弟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谁说?”
“你……”
张羽发现自己说道理还真说不过读书人,眼睛一转,立刻说道。
“这亲兄妹生娃可都是智障娃!”
“找个小妾,过继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
手指头颤抖着的张羽你了半天,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甩了一下袖子,痛心疾首道。
“改日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