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娅静静的坐在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穿的像一个典型的狼国女孩：略带装饰的深红色皮质外套——样式介于正装和猎装之间，贴身的白色长裤，蓝色的布质短靴。
安东尼斯从来没有见过穿成这样的多丽娅，所以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然而当多丽娅主动开口跟他打招呼，他才确定这真的是跟自己一起逃来狼国的伯爵家养女。
“安东尼斯……哥哥。”多丽娅只是这么低声的说了一句，而后面的“哥哥”两个字喊得极其勉强。
“就你自己？”安东尼斯不敢相信多丽娅会一个人离开市政厅大楼。
“嗯。出来走走。”多丽娅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哦……”安东尼斯向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多丽娅说话，所以在这个“哦”之后他也沉默了。
安东尼斯坐在离多丽娅很近的位置上，他觉得如果一直一句话不说，那这气氛也太尴尬了。但是，说什么呢？实在是没有任何主意。
再次让安东尼斯意外的是，居然是多丽娅率先打破了沉默。
“安东尼斯……哥哥，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自己跑出来溜达了。我不想让任何人觉得我不够努力。希拉那家伙在加班排练，我可不想被他比下去。”虽然“哥哥”依然喊得很勉强，但多丽娅的语气却没那么冰冷了。
“你何必一直跟他丁丁卯卯呢？他是个男的，体力自然比你好得多，他加班不代表你也得加班啊。”安东尼斯一直觉得这个从来都是板着脸的多丽娅其实还有点可爱。
“丁丁卯卯？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多丽娅皱起了眉头。
“哈，这是西海人爱用的一个词，意思大概是，你一直把他当做对手。”
“对手？不至于，我只是觉得他……”多丽娅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觉得他什么？”安东尼斯此时心里坏笑着说道：“该不是你其实喜欢他所以才处处针对他。”
“不好形容。我学习的是机械科，文学我不太在行。”多丽娅似乎在答非所问。
“机械科？哇哦，似乎很少女孩去学这个。”安东尼斯也没必要紧追不放，所以也就跟着改变了话题。
“不是女孩不去学，而是那些人不让女孩去学。我如果不是萝姨名义上的养女，我也进不去机械科。”多丽娅似乎有些怅然了。
“哦，有小道消息，你的萝姨好像没有真正被抓起来，她现在是迈卡莱皇子导师团的成员。”虽然不知道说这些是否合适，但安东尼斯还是觉得让多丽娅知道她的萝姨可能没有生命危险比较好。
“迈卡莱？唉，导师团名单的并不能说明什么，她的名字也许在上面，但并不代表她真的就是去当导师了。萝姨……我其实不担心她，但是……”多丽娅戛然而止。
“但是什么？”安东尼斯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没什么。我什么也不懂。迈卡莱我见过几次，根本不是学东西的料，导师团也教不好他——算了，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你这消息到底是哪里听来的？”多丽娅死死的盯着安东尼斯的眼睛。
“在图书馆会经常遇到伯伦奈斯的市长，他那里有很多关于南海的消息。”
“他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打听关于萝姨的消息？”多丽娅表情非常严肃的问道。
“问过，我只是告诉他你的萝姨是我们剧团的支持者，而且还是我的一位朋友的亲戚——我并没有说具体是谁的亲戚，而市长也没问。”
“嗯，千万不要提我跟萝姨的关系。我其实也根本不想让任何狼国人知道我是贵族家庭的养女，因为我这个身份很可能会被狼国人利用。不过，既然舞蹈团需要用这个贵族身份来增加卖点，我也就只能妥协。但是，底线是坚决不可以告诉他们我名义上的养母是萝姨，因为……”多丽娅迟疑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因为，萝姨虽然不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帝国重臣，但她的身份其实是挺敏感的……不能让狼国在这上面做文章……”
“我明白。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歌舞团其他人你也嘱咐过了么？”
“是的，我每个人都说过了，除了你。”
“为什么会除了我？”安东尼斯十分的好奇。
“因为，我怕我如果私下去找你，格蕊丝姐姐知道了会很不高兴。”也许是安东尼斯的错觉，他发现多丽娅说这话的时候脸有些微微泛红。
“这……不至于吧。”安东尼斯虽然知道格蕊丝确实有点多疑且醋劲大，但连多丽娅这种孩子的醋她都要吃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也可能不至于，但是我不敢冒险。当她到处打听莱拉和你到底有没有私下见面时，我就知道我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好。”多丽娅一边说还一边真的把身体稍微往远离安东尼斯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多丽娅的话让安东尼斯又幸福又恐慌。
幸福是因为他知道了格蕊丝的确很在意他，恐慌是因为他预想到了格蕊丝知道他今天去帮莎尔娜取鞋会有多么大的反应——尽管在他面前可能根本不会表现出来。
“那多丽娅，你也帮我一个忙，回去不要提在飞艇上遇到过我。”
“你……脑子烧糊了么。我根本就不可能跟任何人说我今天独自离开市政厅大楼出来溜达。我如果说在飞艇上遇到你，那不是把我自己给暴露了嘛。”多丽娅一脸无奈外加蔑视的神色。
“呃呃，也对……”安东尼斯这半句话说完之后就江郎才尽了。他不想让剩下的旅途被尴尬的沉默占据，但事与愿违，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打破僵局的办法，而多丽娅也一直看着窗外，展示出“懒得跟人说话”的身体语言。
飞艇在伯伦奈斯中心站降落之后不久，所有乘客都鱼贯而出。
安东尼斯留了个心眼，他示意多丽娅先走，而他自己却端坐在座位上装睡直到乘务员前来客气的要求他必须立即离开。安东尼斯从软椅上弹了起来，大喊道：“哇哦，你们的座椅太舒服了，我简直都不想下去啦！”
安东尼斯说的是虚假的漂亮话，他的真实心情是想要赶紧回到市政厅大楼而且在没有任何人目击的情况下把三双鞋交给莎尔娜。
这个愿望倒是很顺利的实现了，在大楼里飞奔的安东尼斯没有遇到任何一个熟人。
“鞋！告辞！”当莎尔娜打开屋门接下安东尼斯手里的大袋子之后，安东尼斯迫不及待的喊道。
“诶？你……”安东尼斯听不很请莎尔娜的任何话语，因为他已经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已经到了要吃晚饭的时间，安东尼斯在犹豫要不要去找格蕊丝一起去饭厅。
然而，安东尼斯还没打定主意，格蕊丝就先敲响了他的门。
“你看看你，屋子里这么乱。要不要我来帮你收拾一下？”格蕊丝一进门就皱着眉头说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安东尼斯有点尴尬。
“就你，我才不信你会去收拾屋子。我现在先帮你整理一下吧，过几天再来仔细打扫。”格蕊丝说完就直接开始整理安东尼斯堆放的十分杂乱的衣物。
“呃，那，一会一起去吃晚饭么？”安东尼斯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回想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可能引起格蕊丝疑心的物件。
“嗯，当然啦。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呀。”格蕊丝还在专心于规整物品，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不会肯帮别人做收拾屋子这种又累又琐碎的事情呢。”
“我真正喜欢的人，我自然愿意帮他收拾呀。”格蕊丝说着说着轻轻哼起了歌，而这首歌正是湖畔少女演唱的《让我喜欢你》。
格蕊丝的话让安东尼斯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暖的爱意，他走到格蕊丝身后，轻轻的吻着她散发着兰花香味的秀发。
“我今天睡了整整一天，你是不是也一样啊？照理说你应该比我累呢。”格蕊丝用头蹭了蹭安东尼斯的下巴，语气轻快娇憨的问道。
“嗯，我也一样。”
“嗯。”格蕊丝发出了这个词之后，就停止了哼歌，身体也离安东尼斯远了一些。
安东尼斯觉得气氛不对。
果然，还没等安东尼斯开口，格蕊丝就突然转过身来恶狠狠的盯着安东尼斯用严厉的语气问道：“你下午去哪了？”
“我……”安东尼斯一时真不知道该实话实话还是要扯个谎。
“行了，别想着该用什么蹩脚的故事打发我了。你给莎尔娜送鞋的时候，我就在她屋子里坐着。你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都看见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知道你替莎尔娜取鞋？”格蕊丝把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脸带嘲讽的看着安东尼斯说道。
“不……”
“不什么不，别编了。你是真觉得我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只要你跟异性打交道我就狂吃醋的泼妇？还是说你跟莎尔娜本来就有一腿，所以心虚完全不敢跟我提她？这俩答案，你必须挑一个出来。”格蕊丝虽然面若冰霜，但眼中却似乎能喷出火来。
安东尼斯此时心里其实在说，这俩原因说实话都有，但他可不能这么回答格蕊丝。
“我是记得你怀疑我去私下见莱拉。你想想，我没做的事情你都要去怀疑，那么我的确是帮莎尔娜取了鞋，那就真的会让你很不高兴了。怪我，我不好意思拒绝莎尔娜，毕竟她是我们这群人的领袖之一。以后我保证不会帮她了。”安东尼斯既没有直接回答格蕊丝的问题，但却也把事情说明白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哈。”格蕊丝冷笑了一声，说道：“安东尼斯，安东尼斯，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很懂我的人，所以我才把我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你。结果，唉，你还是一点都不懂啊。”
“我……”安东尼斯彻底语塞。他知道，女人一旦说出这种话，那基本上是没有可以解释通的可能性了。
格蕊丝也没再说话，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安东尼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既失望又痛心。
安东尼斯使劲的搜刮着大脑，想找点什么话来摆脱目前的困境，但他越想却越发现，他真的并不了解格蕊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是完全稀里糊涂的就发展到了极为亲密的程度。
“格蕊丝，就算说了没用我也要说：现在在我心里的女人只有你，其他女人我无论帮她们做了什么，那都只是因为我不好意思拒绝而已。”话一出口，安东尼斯却开始觉得良心一阵不安——在他心里的女人可不止格蕊丝一个。
格蕊丝没有对安东尼斯的话立即做出回应。她闭上了眼睛，把头转向了一边。
足足过了十分之一个钟，格蕊丝才开口说道：“算了，不怪你。我怨你不懂我，但其实是因为我也并没有把我完整的内心展现给你。安东尼斯，你仔细听着，我只说一次。我在意的不是你跟谁打交道，而是你会不会对我诚实。你可以去见、去帮任何女人，莎尔娜、莱拉、艾尔莉——任何谁都行。但是，你一定要对我说实话，不要鬼鬼祟祟的想要不被我发现。你如果鬼鬼祟祟，我能想到的唯一事情就是你跟她们关系不正常。我这话你能听明白吧？”
“明白。”安东尼斯语气坚定的回答道。他总觉得类似的话他之前也听过，但实在想不起是谁在什么时候说过的了。
“好，我相信你。”格蕊丝长出了一口气，把脸转回了正对安东尼斯的方向。
安东尼斯发现，格蕊丝的眼角挂着泪珠。
“抱抱我吧。别让我觉得你因为我发脾气而讨厌我了……”格蕊丝用可怜巴巴的语调说道。
安东尼斯立即就把格蕊丝那微微颤动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中。
“我们……去吃饭好么？我好饿。不过如果你想……那也可以完事之后再去吃……”蜷缩在安东尼斯怀抱之中的格蕊丝抚摸着安东尼斯的小腹气若游丝的说道。
“先吃饭！”安东尼斯喊道。
饭厅里人不算少，最近住进市政厅大楼里了一个大概是从其他城市过来的学术团体。
而安东尼斯的同事们也大多数都正在吃饭。
安东尼斯下意识的想跟格蕊丝保持一点距离，但格蕊丝却挽起了安东尼斯的胳膊。
欧兰和德洛兰坐在同一张桌子旁一边吃一边讨论着什么，他们看到紧紧挨在一起的安东尼斯和格蕊丝，都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
“我们现在不用避嫌了？”坐下之后，安东尼斯问道。他还是想知道格蕊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时候也不用啊。你以为以前我不好意思明显跟你走在一起是为了躲这两位？才不是呢，我是怕大家觉得我花时间跟你谈恋爱会耽误排练。现在我又不需要上台了，那我还怕什么？我现在可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省的别的姑娘打你的主意。”
格蕊丝的话让安东尼斯心里颇为的愉悦，但同时他又有点存疑，因为印象中格蕊丝的念头说变就变。
结果，安东尼斯的担忧成真了，吃完饭回到格蕊丝的房间，两个人抱着聊了一会家常之后，格蕊丝突然说道：“安东尼斯，我想跟你说件事。”
“说吧，是不是想告诉我今晚上又要试试什么特别的花样？”安东尼斯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把手伸进格蕊丝的衣服里。
格蕊丝把安东尼斯的手死死的摁住，不让它前进一寸。
让安东尼斯意外的是，格蕊丝居然力气这么大。
“嗯，安东尼斯，我想跟你说的就是关于这个的。这几天……你让我感觉很好，但是，这么频繁也让我很累。我们疯过一夜之后，我发现很多舞蹈动作我做起来都有些吃力。我虽然不用上台表演了，但是教她们几个跳舞的时候我还是需要不停的做示范。然后，明天就要恢复排练了，所以……”
“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就离你远点是吧。”虽然格蕊丝说的理由安东尼斯也都理解，但是他总觉得有点心里不舒服，于是态度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唉，你为什么说这么难听的话。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了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能天天这么疯了。既然我一提这个你就这态度，那好吧……”格蕊丝松开了一直攥着安东尼斯胳膊的手，闭上眼睛接着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奉陪便是。”
“我……”格蕊丝这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让安东尼斯大为尴尬。
“格蕊丝，我……我错了，我那只是想调侃一下我自己而已。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诱人，我如果不离你远点，很难不这么……疯。”安东尼斯忙乱的辩解着，他自己都觉得这是在强词夺理。
“嗯，我是很诱人，但诱人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只要离近了都会那样么？”格蕊丝依然闭着眼睛。
这个问题可真的很难回答了，安东尼斯知道无论给出什么样的答案，都可能会陷入一个难以脱身的泥塘。
“好了好了，忘了我刚才问的那句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请你明白我的意思。安东尼斯，别担心，我还是喜欢你的。”格蕊丝并没有真正在等安东尼斯回答，她自己抢先结束了话题。
“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安东尼斯在庆幸可以脱身的同时却也在担心如果真的就这么走了会不会给两人以后的相处埋了颗地雷。
“嗯，你也是，好好休息，晚安。”格蕊丝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的语气很温柔，但却感觉不到一点热度。
事已至此，安东尼斯能做的只有立即走人。
在他的记忆中，这样的情况他以前跟别的女孩打交道的时候也遇到过。后果多种多样，难以预测。有人就从此与他疏远，也有人根本就当没发生过第二天一切如常。
走出格蕊丝的房间，安东尼斯站在走廊上发呆。
他不知道接下去该干点什么。立即回自己的客房，除了看书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了，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阅读历史的心情。
思考了片刻，安东尼斯决定去找希拉聊一聊。虽然希拉说话经常不着边际，但整个歌舞团里能够多聊几句的同性也只有他。
希拉对安东尼斯的到访表示出了极其欢迎的态度。
希拉的房间比安东尼斯的还要乱，甚至穿过的脏衣服就直接扔在椅子和地上，发出着不怎么好闻的气味。
“你是不知道我们可以每周把衣服送去清洁部让他们给你洗么？”安东尼斯实在不觉得要在舞台上扮做可爱少女的希拉把自己的房间搞成这样是合适的。
“我当然知道，但我没有时间。怎么，嫌我屋子乱？我告诉你，多丽娅的房间比我这还要吓人。这个大小姐，大概是这辈子从来没有自己收拾过房间，现在一切靠自己，她就抓瞎了。”希拉一脸讥讽的说道。
“你别把别人拉来垫背，多丽娅看上去那么干净，怎么可能是你说的那样。”安东尼斯毫不留情的驳斥着希拉。尽管他其实明白希拉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在背后这么议论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未免有些不像个男人。
“信不信由你……诶，说起多丽娅，我还真的有些关于她的事情想跟你聊聊。”
“什么事？你终于喜欢上她了？”
“你说这话可就是恶意调侃我了。我怎么可能对多丽娅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感兴趣。也许她长大了以后可能也还挺好看，但现在，不可能的。你也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是觉得你什么样的姑娘都喜欢。”安东尼斯可没打算放过希拉。
“那至少也得称得上是个姑娘，而多丽娅是个小孩。哎，安东尼斯，我这跟你说正事呢，你再故意胡说八道我就真揍你了啊。”希拉看上去真的有点生气了。
说起来，虽然安东尼斯个头比希拉大不少，但他可没把握一定打得过希拉。鬼知道他那神神秘秘的修道院有没有教过他格斗术。
因此，安东尼斯赶紧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好好，那说正事。多丽娅怎么了？”
“你有没有在什么奇怪的地方看到过多丽娅？”
安东尼斯一愣，在犹豫该不该告诉希拉他在飞艇上遇到过多丽娅。但想到他跟多丽娅的约定，他还是决定替她保守秘密。
“没有。”
“你有没有发现过多丽娅穿着狼国人的衣服出去过？”
“也没有。我印象里她一直穿着从南海带过来的裙子。”
“嗯，我也一样，所以那次我在大楼附近的街上看着她穿着狼国女装匆匆走过，我都不敢相信是她。后来她因为要等交通灯停了下来，我仔细一看，的确就是多丽娅。”
“万一是长得跟她像的伯伦奈斯女孩呢？”虽然这么说，但安东尼斯知道希拉看到的肯定就是多丽娅。
“应该不会。我眼睛很好用，我明确的看到那个女孩右手背上有一块蝴蝶状的色斑，这绝对是多丽娅了。”
“嘿，果然你对她蛮有兴趣啊，连她身上的一小块斑你都这么清楚。”安东尼斯忍不住又开始调侃起希拉来。
“兴趣你奶奶个腿。我从小的习惯就是去发现和记住人身体上的这种标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就跟本能一样。”
“好吧，那么，你觉得她是要去哪呢？”
“我不知道，她当时是在往咱们这大楼走。她走的那条路是通向飞艇站的，所以她很可能是坐飞艇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我就实在不可能猜到她的目的地到底是哪了。我曾经想跟踪一下她搞清楚她在做什么，但后来因为我要加班排练所以也就作罢了。”
“你何必要跟踪她呢？她无论去哪不都是她的自由么？你跟她非亲非故你管这个干嘛？”安东尼斯的确觉得很奇怪。
“你是没发现，多丽娅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头，排练的时候经常心不在焉。这不正常，多丽娅，别的地方我经常看不惯她，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一直是态度最认真的。现在这样肯定是她心里藏着别的什么事。这样下去会影响湖畔少女的表演，所以我才想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已经有个猜测了。”
“什么猜测？”
“多丽娅很可能是在跟艾尔迪斯在约会。”
“啊？怎么可能？艾尔迪斯比她大那么多。”安东尼斯吓了一跳。
“有什么不可能的，艾尔迪斯简直是咱们这栋楼里的万人迷，这里的工作人员，从十六岁到六十岁的都喜欢他。多丽娅再说是个孩子，但其实跟十六岁的姑娘也差不多少了，她喜欢艾尔迪斯也很正常。你看，她出去的时候穿着狼国风格的女装，应该就是为了讨艾尔迪斯开心。”
“为什么一定是艾尔迪斯？会不会是别的狼国男孩？”
“她哪有什么机会去认识别的狼国男性，艾尔迪斯却很容易见到。另外，多丽娅这种孤女，容易对年长的男性产生好感。”
“艾尔迪斯就在这栋楼里住，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跑出去约会？”
“我说，老兄，你傻啊，他们不想让我们发现的话，只能去个远离这里的地方见面啊。哦，就在这楼里光明正大的卿卿我我，多丽娅愿意我看艾尔迪斯还不愿意呢。这要是被楼里喜欢他的那群女人看到，不是多丽娅被撕碎就是艾尔迪斯被扯烂。”
“嗯……有道理……”安东尼斯的确觉得希拉的分析符合逻辑，多丽娅从小无父无母，容易产生恋父心态，那么跟她父亲大概同龄且温柔帅气的艾尔迪斯确实会让她动情。
“所以，我觉得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跟踪多丽娅？”
“没错。其实如果确定她是在艾尔迪斯谈恋爱那还算好了，最多我们需要提醒她还是不能耽误了排练。但如果发现她在做其他一些不合适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必须采取行动了。”
“这……”安东尼斯犹豫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去做这事。
他难以预料的是，如果多丽娅真的是在做一些“不合适”的事情，那么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我……我考虑一下吧，毕竟我也并不擅长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