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瘟疫警报可真是让整个伯伦奈斯都陷入了恐慌。
市政厅大楼附近大街上原本川流不息的行人在片刻之间就消失了——他们按照狼国防疫规范立即进入了附近的建筑物,而这些建筑物的各个出入口很快就被锁死。
“进入本大楼的所有人,在警报解除之前请勿开口说话,请勿移动位置,请勿与他人进行肢体接触!请耐心等待防疫官员的排查!”市政厅大楼里各层的公共奥术扩音器反复播放着这段话。
而饭厅里的奥术影像幕布上,原本正在放映的晚间新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黄色,上面有着一排黑色的粗体字:伯伦奈斯全市进入瘟疫紧急状态。
曾经极其刺耳的警报声音量变小了,但并没有停止。
安东尼斯及他周围的所有人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大家都很紧张——希拉除外。他看上去还挺兴奋的,大概他觉得遇到瘟疫再次爆发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还是满刺激的吧。
鸦雀无声的状态更加增添了紧张气氛,安东尼斯甚至觉得有些窒息感了。
坐在他对面的莎尔娜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在祷告;而一直站在桌边的艾尔莉呆呆的看着窗外。
顺着艾尔莉的视线,安东尼斯发现空中出现了很多闪烁着的红灯。
这似乎是飞艇的警示灯,但这个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进入建筑物了么,怎么还有那么多飞艇在运营?
有一盏红灯向市政厅大楼飘来,然后又落在了附近的地面上。片刻之后,红灯缓缓升起,看上去在每层楼都悬停了一阵子。
当来到饭厅所处的这一层时,安东尼斯才看清这是一艘深灰色的小型飞艇,上面用纯白的大字写着“伯伦奈斯防疫中心”。
飞艇没过多久就继续向上飞去,安东尼斯明显看到艾尔莉松了口气。
又过了大概八分之一个钟,飞艇离开了市政厅大楼,而警报声也停止了。
“本大楼警报解除,现在各位可以说话或移动,但请勿试图离开本楼,全市的排查并未结束。”公共扩音器将这段话播放了三遍,警报声又降低了音量,但依然没有消失。
“这什么情况?”希拉迫不及待的向艾尔莉提出了问题。
“我……我只知道这说明咱们这栋楼里确实没有人携带瘟疫簇……”艾尔莉的声音还在发颤。
“不是每栋楼都有个探测器么,怎么还要派飞艇来一栋栋的排查啊?”希拉看上去有点迷惑。
“楼里面的探测器灵敏度有限……飞艇上携带的是最高等级的探测器,由专门的防疫员操作……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哦,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安全了?”刚才一直闭着眼的莎尔娜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们这栋楼暂时安全,但是……也许在别的什么建筑里真的瘟疫爆发了。”艾尔莉语气中满是忧虑。
“如果……那样的话,等待我们的是什么?”莎尔娜和希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从书上看来的知识……大瘟疫再临的话,我们应该是不能离开这栋楼了,直到确认疫情消失的那一天。”
“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啊!而且,躲在这楼里就一定安全么?”希拉一边说着一边又往嘴里塞了块炖肉,看来他已经在为抵御可能遇到的饥饿做准备了。
“饿死,一般是不会的。伯伦奈斯每栋大楼二十层以上都是为紧急状态下转换为农田和牧场预备着的。按照法规,市政厅大楼这个等级的建筑应该存有供两千人吃饱三个月的战备食品,以及足够可把楼层转换为农田和牧场的种子及休眠禽畜幼崽——我没记错的话,市政厅大楼的‘耕牧期’标准是可以让两千人在五年内吃饱喝足。至于安全……伯伦奈斯建筑物都自带可以抵御瘟疫簇的法术屏障的,现在应该已经启动了。”
“哟,这听上去还挺好玩的。”艾尔莉的话让希拉居然脸上出现了笑容。他把身体放松了靠在椅背上,又颇有些兴高采烈的说道:“那咱们这栋楼岂不是变成了小说里经常写到的所谓‘末日乐园’啊,那我们还真是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你看多好,不怕瘟疫进来,吃喝不愁过至少七年,我也不用去扮女孩了,我觉得这真不错。”
“可是……”艾尔莉看了眼希拉,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首先,能成功把空置楼层转换为‘耕牧区’的几率只有不到七成;其次,法术屏障的寿命只有三年——也就是说如果瘟疫一直不退的话,三年之后我们很可能会被瘟疫簇感染,然后……会发生什么就完全无法预料了……”
“呃……”希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愣了片刻之后问道:“那么被瘟疫簇感染之后下场会很惨么?”
“会……”艾尔莉只轻轻的回答了一个字,但已经让听到这个答案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又沉默了。
艾尔莉轻轻的走到附近的空桌子旁坐了下来,她大概已经站累了。
莎尔娜又闭上了眼睛,希拉皱着眉在沉思。
而安东尼斯,这时候在想的是,如果真的要被困在这栋大楼里好几年,他跟格蕊丝的关系该走到哪里去。
如果格蕊丝对他一心一意,那么组成一个家庭靠劳动养活自己甚至还能生几个孩子,这似乎是可以预料的未来。
然而安东尼斯可完全不能确定格蕊丝愿意就这么跟他过日子;而且就算现在格蕊丝对他一心一意,但安东尼斯知道人在幽闭状态下心态可是会发生巨大的转变的。
安东尼斯突然莫名的觉得面前的莎尔娜说不定才是真的可以安心与他相伴的人,但旋即他就驱散了这奇怪又荒谬的想法。
不远处的餐桌旁,格蕊丝正在跟欧兰与拉维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很明显他们并不像艾尔莉这样的“优等”狼国人一样知道那么多跟瘟疫相关的事情。大概他们都以为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艾蕾蒂娜,这个正宗的狼国公民,独自坐在靠窗的一把软椅上发呆。也许她所知道的东西跟艾尔莉一样多,也许她根本就一无所知,但这都跟安东尼斯没有丝毫的关系。
安东尼斯站了起来,径直走向格蕊丝的那张餐桌。
欧兰看到安东尼斯逼近,就“知趣”的离开了。
“亲爱的,你没生气吧?”格蕊丝抢在安东尼斯之前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生气?生什么气?”安东尼斯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并没有陪在你的身边……我其实一早就想赶紧跑去坐在你身旁,但是,不是说不准动么……”
“这又不怪你……”虽然欧兰以及歌舞团的众人都离得不远,安东尼斯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格蕊丝紧紧地揽入了怀抱。
“你……”格蕊丝一开始想挣脱,但片刻之后却停止了反抗。
“亲爱的,实话实说,是不是我们都要准备……去死了。”格蕊丝蜷缩在安东尼斯的怀抱中气若游丝的问道。
“怎么可能!至少在这栋楼里,我们还能安稳生活好几年。”安东尼斯接下去就简述了艾尔莉所告知的信息。
”啊!亲爱的,你还能跟我一直在一起么?我好怕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我会变得性格非常古怪,然后你就不要我了……”格蕊丝的声音在发抖。
“宝贝,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怎么可能会变得多古怪。”安东尼斯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也在打鼓如果格蕊丝真的性情大变他到底能不能忍受下去。
“亲爱的,你不完全了解我……我真的有可能……唉,不说了,我会尽力保持乖巧开朗的性格的……但是……”格蕊丝抬起头看着安东尼斯的眼睛,带着哭腔接着说道:“如果我变了,你也不要把我从你身边彻底赶走好不好?那个时候我不配做你的女朋友,但让我当你的仆人帮佣什么的行么?现在如果完全离开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格蕊丝的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不是百分之百出自真心,安东尼斯也只能一直用温柔的语言去安慰她。
不远处的艾蕾蒂娜默默的离开了,大概她已经实在受不了安东尼斯所说的那些外人看来极其肉麻的情话了吧。
安东尼斯和格蕊丝这还是第一次在歌舞团所有成员面前公然的表示出亲密——尽管大家都应该知道他俩已经发展了非同寻常的关系。
安东尼斯有意的看了看欧兰和德洛兰——这两个高度疑似也喜欢格蕊丝的男人——目前的状态,但他发现这两位似乎根本就没在意他在跟格蕊丝说些什么。
欧兰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看上去心无旁骛的奋力写着什么,而德洛兰和艾蕾蒂娜正在聊着什么看上去不太让人开心的话题——多半是瘟疫。
安东尼斯的甜言蜜语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格蕊丝脸上已经现出了带着红晕的笑容。
“亲爱的……我这是运气有多好才遇到你了啊……现在想想我还要好好感谢我曾经一直厌恶的依兰呢,要不是她,我哪有这么多机会碰到你呀……”
“依兰?”安东尼斯花了好几瞬才回忆起这个名字到底属于谁。
“你……你干嘛帮我想起别的女孩来?”安东尼斯眼带爱怜的轻轻敲了一下格蕊丝的头顶。
“我……我……哎呀,依兰可是跟我当了好多年邻居呢,我还一度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你能忘我可忘不掉!不过……以后我真的不再提她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个夏末夜市上,这跟依兰完全没有关系。你当时帮了我,我就牢牢把你记住了——我知道这很俗套,看上去像地摊小说的情节,但那天晚上真是千真万确奠定了我对你的感情……”
“你这是提醒我不要去随便帮助年轻异性么?这么做很可能导致她们跟伴侣的决裂?”安东尼斯此时已经开始在跟格蕊丝开玩笑了。
“我我我……我才不是因为你才跟那个混蛋分手的呢。我已经忍他很久了,其实我跟他在一起第二年就受不了他了,但是他的母亲那年生了重病,而且死之前还眼泪汪汪的请我替她照顾她的儿子,我心一软就又跟他拖了好几年,直到彻底的忍无可忍……哎呀,干嘛跟你说这么多关于他的事,你会生气的吧!以后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个混蛋好不好。”格蕊丝娇嗔的轻轻捏着安东尼斯的胳膊。
“好,没问题,以后不提他了。即使你无意中提到他我也不会生气的啊,别太紧张。”其实安东尼斯倒想多了解一下格蕊丝的前男友的,因为这样他才会知道怎么做才能不让格蕊丝厌恶。
“嗯……我知道你心胸宽广,但我也肯定不再提那个混蛋了……”格蕊丝说完就使劲的又把自己埋进了安东尼斯的怀抱。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格蕊丝用有些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你看,亲爱的,我的事其实你知道的不少了,我也有点想了解一下你之前有没有过……”
“我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金发佬,怎么可能有过什么。”安东尼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骗人!”格蕊丝从安东尼斯的怀抱之中挣脱了出来,盯着他的眼睛板着脸说道:“你对于那些事那么精通,你怎么可能是从来都没有过……”
这一瞬间安东尼斯真是打心底里庆幸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听清楚他和格蕊丝的对话的人。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没碰过女人,但是我的确没有谈过恋爱。”安东尼斯这也不算完全的假话,虽然他和伊莎拉理应经历过谈情说爱的过程,但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一片空白。
“你……碰过谁?”格蕊丝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远处的莎尔娜。
“那还是在劳动营的时候。”安东尼斯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编好了故事,他对此颇有些负疚感。
“有一年,我在熄灯号吹响之后出去上厕所时突然被几个人摁住了并且头上套上了个口袋。我以为这是要把我拉去弄死,结果其实是这群人把我抬去了一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然后,那个屋子里有个女人。她让我……咳,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她就教我该怎么做,而我如果做不好,她就会毒打我而且第二天我就没吃的。你想,我们这种金发佬活在世上可不就为了口饭么,饿肚子真是要了老命了。于是我就努力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所以我就……很‘熟练’了。”
“哦……那你一直到离开西海都是每晚上去陪她么?”格蕊丝脸上的表情显示出她相信了安东尼斯的故事。
“没有,几个月以后就再没有人半夜把我抬走了。可能玩腻了吧。”
“那……她是个年轻女人么?”
“大概是吧,听声音不像是上了年纪的。”安东尼斯此时脑海中划过的是伊希娅郡主。
“哦……”格蕊丝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亲爱的,你不会是遇到了南海那位风流郡主了吧?”
“啊?怎么可能?”安东尼斯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格蕊丝这样都能从他的故事里猜出女主角是郡主。
“玛卡莫斯的各种小报经常报道郡主与平民百姓甚至是底层人士的风流韵事——尽管他们用的是假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写的是谁,而且……而且……他们还说郡主对金发的男人有特殊的兴趣……所以……我……”格蕊丝说着说着自己的脸倒是红了起来。
“我那时候可是在西海,南海的郡主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在西海的首都附近干这事啊……”
“南海是个人都知道郡主和西海国王有……那种关系……所以……可能她在西海也有特权……”
安东尼斯此时内心完全哭笑不得。他真是想不到伊希娅的癖好在南海几乎尽人皆知。
“行吧,我……”安东尼斯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广播打断了。
“伯伦奈斯防疫中心通知我们,瘟疫簇的排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本楼内的各位市民可以先去休息。大厅内的市民们请耐心等候工作人员的安排。本楼内客房数量充足,所有人都能舒适的度过今晚。”
饭厅里响起了一阵嘁嘁喳喳的语声,但暂时还没有任何人离开。看上去大家都不太有心情回去睡大觉。大多数人都还在盯着放映新闻节目的幕布——尽管现在上面显示还是那条通告,人们希望上面能出现进一步的信息。
其实留在饭厅里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一时半会全市瘟疫簇排查的结果也不会出来,但是安东尼斯也难以下决心离开。
“亲爱的,我不想再呆在这里徒增焦虑了,我要回房间去。我要好好洗个澡然后睡觉,我太累了。”刚才还看上去很惶恐的格蕊丝现在却感觉淡定了不少。
“哦,行,那我们走吧。”安东尼斯此时也不再犹豫了。
“我先去叫上艾尔莉,我想她也累坏了。”
原本还欣喜能跟格蕊丝共度一夜的安东尼斯这才突然想起艾尔莉会住在格蕊丝的房间。
艾尔莉对于格蕊丝叫她一起回房间的建议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走出饭厅,安东尼斯发现楼内的几部奥术飞梯都在不停的上上下下。它们应该是在把一楼大厅内聚集的行人运送到各层给他们安排好的客房去。
虽然运行繁忙,但安东尼斯三人很快就等到了一部有空位的飞梯。
轿厢里还有三四个从未见过的人——应该就是警报鸣响之后进入市政厅大楼的路人。他们表情都很严肃,但看上去并不是非常的紧张。
大概是惊讶于格蕊丝和艾尔莉外貌上的相似,有一个已经头发斑白的飞梯女乘客盯着她俩看了好久。
飞梯停靠在了安东尼斯他们客房所在的楼层,三人忙不迭的走出了轿厢。
走廊里鸦雀无声,安东尼斯他们也都沉默不语。
格蕊丝和艾尔莉走在前面,而安东尼斯紧跟在她们身后。
从背后看,如果穿一样的衣服的话,这两位女孩真的是很难分辨出谁是谁。安东尼斯一时难以抑制的开始浮想联翩,直到格蕊丝的话突然“惊醒”了他。
“喂,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呀,难道是你想……”
“啊?”安东尼斯此时才意识到格蕊丝和艾尔莉已经站在了门内,而他却在门外不肯离去。
“啊什么啊。你是不是想搞什么一杖二鹿啊?”格蕊丝似笑非笑的问道。
“什么意思?”安东尼斯的确是第一次听到“一杖二鹿”这个词组。
“就是我们俩一起跟你……嘿,安东尼斯,我可得警告你,你拿下我也就罢了,如果你觉得艾尔莉跟我长得差不多你就也能一并征服的话,我可要让你后悔终生了!”格蕊丝突然变得暴躁了起来。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啊!格蕊丝,我的宝贝,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再说出身低贱但我也不是人渣啊!”安东尼斯虽然表面上态度很愤慨,但内心却在汗颜,因为刚才他的确在幻想格蕊丝和艾尔莉都是他予取予求的战利品。
“好啦好啦,我吓唬你的。”格蕊丝笑眯眯的亲了下安东尼斯的脸颊,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会的。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也是辛苦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了自己的床上,安东尼斯反正是怎么也睡不着。
早晨希拉突然出现了那种诡异的状况,晚上就响起了瘟疫警报,这让安东尼斯很是不安。
难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么?
但是,医生很明确的表示希拉身上完全不存在瘟疫簇。
那么,也许是希拉体质特殊,当时就感知到了瘟疫簇在伯伦奈斯的存在,所以才会变成那样?
这倒是真的很有可能。
那么,也就是说,瘟疫确实再次爆发了?
对于九十多年前的那场浩劫,安东尼斯知之甚少,他实在是不知道瘟疫爆发到底意味着什么,而对于人来说,不确定的未来比已知的极端困难更容易带来焦虑。
安东尼斯又想借助烈酒催眠,但他却担心这样如果出现什么紧急情况他会由于陷于昏睡而不能做出合适的反应。
但是不喝酒他的确毫无睡意。
安东尼斯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也不知道多久,而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判断,全部住在这一层的歌舞团成员大概都回来了。
在一阵纷乱的道别声和房门关闭声之后,整层楼重又归于寂静。
安东尼斯希望希拉会来敲响他的房门跟他大谈瘟疫史,但他的愿望落空了。他陡然意识到尽管刚才他没有任何惶恐的表现,但他也许其实是歌舞团里最紧张的几个人之一。
“唉,哈……”安东尼斯深深的叹了口气,放弃了睡去的奢望,从床上跳了下来,并拉开了窗帘。
外面一片漆黑,但是那些闪烁的红灯还在空中漂浮并移动着,这意味着防疫中心的飞艇还在进行着瘟疫簇的排查工作。
安东尼斯试图说服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发生多大的事情,该睡觉还是要去睡,但他彻底失败了。他的大脑越发的活跃,甚至已经开始在思考如果瘟疫再次入侵西海,伊莎拉和韦林格该如何应对。
把伊莎拉和韦林格捆绑在一起这件事让安东尼斯无比的愤慨,他决定不顾后果的用可图兹齐来快速把自己送进梦乡。现在,他的敌人就是他那不安分的大脑。
可图兹齐是永远有效的。在一口喝下半杯之后,安东尼斯没过多久就直接倒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把他唤醒的是重重的敲门声以及希拉的大喊大叫。
“安东尼斯!安东尼斯!快起床,出大事了!”
“啊?!”
尽管在可图兹齐的作用下安东尼斯还是头晕脑胀,他还是硬撑着立即打开了房门。
“什……什么大事?”
“瘟疫啊!他们忙活了一夜终于更新通告了!”
希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