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恩斯是被吵醒的。
声音来自于教堂正门处,迷迷糊糊的法恩斯第一反应是有人来祷告了。
但法恩斯马上注意到那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敲门声……而是魔法打到教堂防护罩上的声音。
法恩斯将毛毯好好盖在尚未醒过来的娜娜身上后,起身来到了大门前。
他推开门,然后就看到了……一支魔族的小队。
领头的是拥有着蛇的下半身以及人类女性上半身的曼妙女性——即便对方是魔族,法恩斯也会礼貌周到地称呼对方——她的瞳孔宛如毒蛇,她的舌头又细又长,这些都是她作为魔族的一支——拉米亚所拥有的特质。如果抛开这些不谈,她无疑是一个美女,是历史中所记载的足以让英明的君主沉湎于温柔乡的绝世美女。
她的身后皆是魔族的战士,既有披坚执锐的战士也有手持魔杖的法师,从他们站位的整齐程度和这支小队给人的整体气氛来看,恐怕不是什么杂牌军,但眼下法恩斯的重点并不在研究这支小队的战力上,他又没有鉴定系的技能。
法恩斯不是第一次见到高位魔族,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魔族的女性,但依然被眼前的拉米亚吸引住了视线。
幸好他处在教堂的保护之下,世界树的树苗在他的身后,所以他马上就恢复了,并默默使用了能够澄澈心灵的魔法。
好危险,好危险,真是大意不得。
那毫无疑问,是眼前的魔族天生便拥有的能力:蛇目。
而且恐怕还是其变种,普通的蛇目应该就只是身体动不了而已,而刚刚法恩斯甚至想要走出教堂的保护范围。
“女士,你这么做可是有点不厚道啊。”
因为被算计了,法恩斯有点生气。
“呵呵,年轻的小神官被我的魅力所捕获自愿成为我的猎物,我怎么不厚道了?”
“因为您的长相而存在着一瞬间的失神这是事实,”法恩斯撇了撇嘴,“毕竟您这样的美人实属难得,正常男性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但这不是您暗算我的理由!”
“……你竟然承认被我的长相吸引了……”魔族的女性似乎很吃惊,然后很快转而笑道:“还说我是个美人,怎么,你们这些‘神的仆从’面对我们这些‘异端’不是该鄙夷甚至唾弃,见到了都会嫌弃脏了眼睛,有机会的话还会上来踢两脚不是吗?”
“或许吧,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法恩斯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芙蕾狄沃斯女神教导我们要懂得仁爱,别人没有招惹我,我又凭什么辱骂甚至攻击别人呢?”
“即便对方是魔族?千百年来持续与人类产生争斗的魔族?”拉米亚的眼睛微眯。
“即便对方是魔族。”法恩斯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个奇怪的神官啊。”
“常有人说我很奇怪呢。”
非常奇怪,看着法恩斯的笑脸,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她心里竟然泛起了一丝暖意。
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
“这座教堂……据这里的领主说,根本无法进入,这里有着异常强大的防护罩,看来他没有骗人呢。”
“领主?是指居住在附近的贵族魔族?”
人类很看重所谓的血统。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了,贵族出身的孩子将来走的路会很远,成就会很高,这不仅是因为后天所受的教育以及所处的环境,而且还因为出生时所拥有的才能与天赋。
那些,都是由父母的血脉所给予的。
魔法成就高的人,其子嗣也极有可能继承那份才能;精于商贾之道的人,他的直系血亲也更容易学习、理解并融入生意场。
所以,人类的差距在其出生之刻起就已经有所显现了。
魔族方面更是。
比对于人类,他们更加确信优秀的血统造就优秀的后代。
因为在以力量为尊的他们的世界,高位魔族与低位魔族之间,贵族魔族与平民魔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异常明显,而且几乎是无法跨越的。
“没错,因为这里成为魔族领地的时间还不长,所以在各方面考量下,把这里赐给了颇具实力的一位子爵,他说这里无法攻破,我就代王来看看。“顿了顿,拉米亚笑眯眯道:“呐神官小弟弟,能不能告诉姐姐这防护罩是怎么形成的吗?是你做出来的?但我听说今天之前这里都没有人居住,已经接近荒废了啊?”
“我的确是今天才过来的,”法恩斯苦笑道:“这里,嘛……是被教廷放弃了……但是!今天我来了!我就是来复兴和守护这座教堂的!”法恩斯挺起胸膛,满脸自豪。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答非所问,立即补充道:“至于防护罩,我今天才到,但那位子爵不是说以前这里就有着无法破坏的保护吗,所以说防护罩不是我做的啦,这座教堂内有着世界树的树苗,是树苗的力量在守护这座教堂。”
法恩斯毫无心机,某种角度上来讲可以说十分愚蠢地,把教堂最大的秘密给暴露给了明显对他有敌意的魔族。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犯下这种错误了,在学院每年举办一次的武斗祭典中,他也曾经把自己的底牌给当众说了出去,告诉了对手——虽然在绝对的实力差下法恩斯最后还是获胜了。
他这边算得上真诚,但另外一边却开始瞎想了。
理由很简单:哪有圣职者如此对魔族掏心掏肺的。
不过拉米亚倒是觉得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既然眼前的年轻神官对自己以及自己带领的小队怡然不惧,那就表示他的实力够强,能够完美应对可能的战斗,或者……
保护教堂的防护罩,足够强大,强大到在他看来,自己加上自己的小队也无法破坏。
的确如此。
在法恩斯打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前,他们已经对着防护罩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结果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拉米亚想到了那位子爵说的话。
“尊敬的王,那里的防护罩真的不是我能够破坏的东西,而且恕我直言,恐怕就算是您出手也没用。”
说这话的时候,那位自先代王起就始终有些玩世不恭态度的子爵,嘴角微翘,带着一丝嘲弄和怂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