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教士的法恩斯视一切国家都是平等的,但身为将军之子、神圣帝国未来首屈一指战略家的尼禄则必须将视线放的更加长远,即将发生在十月的战争也好,可以预见到的必将有所变化的未来也好,都是尼禄非常在意且正在研究地。
“你们人类真是内斗的厉害,虽然魔族也有部分从‘部落’晋升为‘国家’的存在,但相互之间也不会有‘战争’。当然也存在着以奴役他人为目的发动争端的魔族,但战争的规模也只会限制在一千以内——双方加起来一千。”不是嘲讽也并非挖苦,杰克只是在简单的介绍魔族的情况。
“‘人类的斗争是为了更好的进步’,这种过于空泛而自大的言语我可说不出来,”法恩斯苦笑,“坏的方面讲,诞生斗争甚至战争的根源,来自于人类内心的欲望或其他负面感情,比如嫉妒或仇恨。但好的方面讲……这欲望却也包含了开战者‘想要让站在自己一旁的人’能够生活地更好,这类愿望——即便那是以践踏他人的生活为代价。“
“……不错的感触嘛,是自己想到的?“
“不,这是但凡选修了圣耶夫洛娃学院世界史或哲学课的话,都会感受到的事情,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甚至可以说大家都明白。但……没有用,即便明白也不会有所改变,我们正是处于这样的一个无奈的世界。“
“无奈?无奈的只是像你这样祈祷和平的人罢了。大把的军人等着这场战争的盛大开幕呢。想要发战争财的商人、想要借着战争宣传自己的政治家、想要攫取军功的军人……哈~人类,脑袋的活动真的很复杂也很有趣,而且令我这个魔族感到羡慕啊。”
法恩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但杰克似乎没有收回自己说过的话的意思。
“你真的羡慕……?”
“当然,我早就对魔族的环境感到不满了。啊,不要误会,我当然还是处于魔族的最顶层,享用着最好的东西,但是魔族整体的进步太慢了。还好现在的魔王是迦卡妙,我也能期待一下未来了。“
“欸~期待未来啊……“
法恩斯抬头看着放射着柔和光芒的太阳,微微眯眼。
他还挺少想些未来的事的。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太阳黑子”……老师跟他讲过的这种东西,是不是有些过于活跃了?按照老师的说法,那是唯有高阶占星师才能观察到的奇异现象,但法恩斯怎么感觉……太阳上的黑点……纯净无暇的太阳上,那不该出现的一粒小小的黑点……正在逐渐变大呢?
“啊……”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在如此危机时刻,法恩斯回忆起了小时候从高处跌落的过程中,会有一种突兀地“时间放慢了‘的感觉,这种感觉眼下又重新回到了法恩斯的身上。
老师说过,这是人类在意识到接下来“必定会受到伤害“时所产生的应激反应。
也就是说,法恩斯自己都明白,接下来必定会受伤。
要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黑点,是一支破魔箭。
法恩斯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纯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缪斯神蚀石。
这意味着在它击中法恩斯前,法恩斯展开的任何魔法都不会产生效用。
的确,法恩斯在超速展开魔法方面是举世无双的英才,但在箭矢到达前的这一秒内,就连法恩斯的知识库中都不存在着能够发动并完美挡住破魔箭的魔法。
(呜哇……不知道会瞄到哪儿,希望能活下来……)
轻易就认命了的法恩斯,拜人脑的机能所致,还能思考着这种事情。
时间本身并没有变慢,或许实际上是脑的思考加速了吧。
而就在法恩斯想着会不会很痛的时候——
首先是他的魔物,睁开了眼睛,双目放射出奇异的光芒。
而比娜娜更快——
杰雷米亚提起手边长枪,维持着坐姿就给投掷了出去。
枪尖抵住箭矢。
不光是缪斯神蚀石,就连箭杆部分也彻底崩碎损坏了。
逃过一劫的法恩斯有些懵,但维蕾塔可没闲着,第一时间张开魔法的同时,视线冷冷地投向杰克。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冤枉啊。“
杰克笑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并非他安排的。
“从那个高度那个角度射来的话,毫无疑问袭击者是从空中拉弓的,“维蕾塔语气冰冷,声音里透着一丝足以将湖面冰封的寒气,”而且按理来说,应该在能够观察到箭矢前先观察到弓手,但等意识到的时候却只有箭矢了……少爷看到类似弓手的家伙了吗?“
“不,没有,“法恩斯清醒过来理了理思路,”我也只见到了飞来的箭矢……没有看到拉弓的人。“
“能够飞的人类唯有魔法师,而魔法师又不具备拉起劲弓的力量……的确有着研修魔法和骑士的人,但那也不可能在维持飞行魔法的同时分心去全力拉弓,而且魔法师光是在神蚀石旁施放魔法都会受到干扰,所以综合来看……“
偷袭者只可能是魔族。
听到她的这个结论,杰克唯有苦笑。
因为杰克也是这么想得。
而且……对于来者的身份,他多少有点头绪。
所以他提出了建议:“不然……我去把他抓来?”
维蕾塔还真想到对方会这么敞亮,她上下看着杰克,这个维持着人类姿态的魔族就此跑了的可能当然有,但今天既然发生了这种事,而事情又的确跟杰克有关系的话,回头报告给尤菲米娅大人,未来十年内阿加雷斯家族就都别想安安稳稳的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放跑他似乎也没差。
维蕾塔有了想法,于是以眼神征求法恩斯的意见。
她不会提供自己的意见,她只会执行法恩斯的命令。
法恩斯叹了口气:“让他去呗,不管回不回来都没损失……话说杰克,那可是你的同族欸?真的要抓回来给我们处置?“
“同族?司祭大人对我们魔族的社会结构还是理解不够啊,“杰克获得首肯后,终于从女仆的魔法压力下逃脱,他的背后展开代表其家世的翅膀,”我的同族,只有姓氏和我一样是阿加雷斯的魔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