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德薇平原之战，双方共计投入三十五万兵力。
而且这并非夸大后的数字，而是能从各个渠道查阅并互相佐证，最后得出的数据。
这也难怪，战争中总有诸多间谍和情报贩子活跃，再加上史诗大陆没有战争时的岁月国与国之间的通婚也不会被禁止，再加上活跃的投机主义者，于是双方摆在纸面上的数据往往不是什么秘密。
十月一号，第一天。
担任斥候的魔法师操控鸟类魔物俯瞰全局，视觉情报会通过“鹰目”和魔法师共有，再汇报给上层。魔物们被敌军的反斥候部队发现的话就会集中力量将其歼灭。没关系，死了就死了，换下一只，这是战争上常见的损耗。虽然北方一些天然有着诸多鸟类魔物栖息的国家尝试过驯服鸟类魔物并人工繁育以创造出更具实力的品种，但总是不得要领而失败。鸟类不同于马匹，驯养一匹好马公认是一件难事，而训鸟则似乎是难上加难了。
在双方不断飞起又不断被击落的鸟类魔物中，有一只通体粉红色的隼急速飞掠，堤坦帝国一侧专门狙击飞行魔物的魔法师们都傻眼了，那是什么飞行速度，就连身形都看不清楚，视野所见仿若一道樱色的闪电天空。
桃花隼。
若光以速度定论，甚至超越绝大多数龙族，能够达到魔物前三。
就算指挥官注意到后指挥部下对其进行集火，但不论是铺设陷阱还是各类魔法的“围追堵截”都没有用，就算在它前进道路上预设魔法炸弹，也在爆炸之际以优雅的动作转向超过九十度角来规避爆炸，那副身姿简直就像是飞翔在天空的舞者。
神圣帝国的指挥室内。
尼禄共享着桃花隼的视野，戏耍那些魔法师的同时为己方的飞行魔物争取更多机会。
他现在姑且没什么正职，虽然是能够在军事会议上发言和提出具体建议的立场，但是亲自指挥还是早了点。
（中规中矩的排兵布阵，没什么看头……果然所谓的平原就是会限制战术呢。而且既没有河流也没有山川，就连天气都好的不得了，多少有点无趣啊。但即便对我而言无趣，前线的战士们也在搏命厮杀啊。那么就算一点也好，希望胜利的天秤能够倾斜啊。但是还太早了，等战线往这边自然收缩后再……）
劲风吹起。
桃花隼小粉红回转翻飞，然后脱离了战场。
地面之上，两军冲杀起来。
嘶吼声和兵器挥舞声交错。
魔法炸裂声和吟咏声不绝于耳。
重申一遍吧。
这是，战争。
———
法恩斯看着手里的圆币，和金币比起来的话，就是材质不同，而且表面没有花纹。
不，如果是小时候起就在老师的陪伴下接触过各类名贵金属的法恩斯的话，能辨认出来。
打造出硬币的金属，不会错的，这是拥有最强魔素传导性的材料：奥利哈钢。
奥利哈钢并非指某种，而是由一类具备相似性质并且能够互相转换的金属集合而成的“概念”。
“在上面刻印了魔法吗……听范戴克的意思，师姐似乎是幻系魔法师来着。”
幻系魔法师太少了，从【贤者评议院】内的【幻之贤者】的位子空悬200余年就知道了。
某种角度上讲，就算说是比勇者和魔王还要珍惜的存在也不为过吧？
法恩斯姑且是将自己能够接触到的幻系魔法巨著都给啃完了。但是能够“读完”却不代表能够“理解”，所谓的魔法书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尤其是珍本孤本，都或多或少地被写书的魔法师揉搓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有甚者纸面本身就是魔法阵，真正的内容都并不浮于表面而是潜藏在内侧。对于这样的，法恩斯虽然知道，但没法破解。
“算了，多想无益，下次有机会见到师姐的话直接问吧。”
于是他大拇指一弹，
周边的景色开始变化。
如同石头砸入水面泛起波纹般。
波纹渐消时，法恩斯发现自己正处于天空中。
脚下没有踏着什么，最起码眼睛没看到支撑物，但是却没有坠下，迈开步子也完全没有问题，如履平地。
“……果然不是空间魔法。也不是一般我认知的魔法……”
很明显，这就是幻系魔法吧。虽然完全无法解明。
法恩斯左右上下看了看后，注意到了。
他正位于战场的正上方。
比正在搜集情报的飞行魔物还要更高。
“师姐准备了一个好位置啊。”
黎恩·舒华泽似乎还没到。
百无聊赖的法恩斯坐了下来。
能够感觉屁股底下有着某种平面。
其实在国际关系和政治这一方面，法恩斯没什么发言权，他在学院期间选修的科目是魔药学、历史和信理学。倒是尼禄和瑞德都选修了国际政治。尼禄之前在会长家里跟法恩斯说的那番话也让他受益匪浅。
说起来，其实在两年前的诸院演武，堤坦帝国和神圣帝国还没有确定会有战争，当时两人不过是想每年见一次面切磋一次罢了。
没错，最初聚在一起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锻炼打磨自己而已。
结果在半年前，由玫瑰皇朝举办的一场宴会上。
各国皇室汇聚一堂，结果堤坦的那位“铁血宰相”似乎在行径和言语上有轻薄神圣帝国皇后的嫌疑，于是以此为由神圣帝国正式宣战了。
那之后，法恩斯和黎恩通过书信确认了，要在战场的一旁观看战争。
就连法恩斯都知道神圣帝国那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吉利亚斯·奥斯本是否有不妥的举动也要打个问号。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奥斯本宰相并没有丝毫辩解，据参加那场晚宴的人所流传的消息，那位堤坦帝国的实际掌控者只是微笑而已。也就是说，两国都只是想打一场，甚至于当初的事本身就是双方的“默契”也未可知。
“就算是为了站在自己一侧的所有人，但是……一定要依靠战争吗？合作的话不行吗？”
法恩斯并不知道自己正在思考一个历史学家翻阅横亘千年的史书也找不到的问题。
“战争之神，就是在期望这种事情吗？”
人类没法理解神明的想法，但从流传的古籍来看，战争之神总会观赏人类之间的战争，并赋以战死者以荣誉，表现尤为突出的还会成为其近侍。
……所以即便战死了也没关系，神会接受人类的一切。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是格力高利的思想。那也就意味着，荣誉和悲欢也都属于逝者，而逝者又会魂归天上。
该说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吗，他或许还跟瑞斯提斯挺合拍的。
但是法恩斯不那么想。
并非是对神祇产生了忤逆心理或不信任感，他的信仰心弥足虔诚，他思考的是人类是否理解错了诸神的想法？
“……可以的话，还真想跟教父探讨一下。”
法恩斯叹了口气。
英诺森三世，他人生的引路人之一，法恩斯生平所见最为虔诚之人，能被追封为“圣徒”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且这绝非“虚名”，就连跟在诺伊修身旁的那位公爵级荷鲁斯家族的吸血鬼，都这么认为。他的身体里嵌有两颗圣徒心脏，其中一颗就是英诺森三世的。
英诺森三世本来有望登顶教皇之位。
就连米兰黛城内的神圣帝国东部教区精神之父，【守夜人】出身的老红衣威尔逊都这么认为，甚至还隐晦地表示若是当年英诺森三世还健在，他会帮助英诺森。
可惜教父染上了无法医治的病。
于是教父知道自己无法支撑到竞选下一任教皇后，选择了“另一条线路”。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就连法恩斯和诺伊修两个教子都没法知道全部。
最后一次三人在一起，英诺森三世告知了他送给教子们的最后礼物。
诺伊修获得的，是包括两颗圣徒心脏在内的诸多“物质”。
而法恩斯则继承了英诺森三世的全部“精神”。
对于这种分配方法，两人都没有意见。
“维系我信仰心的是教父，对我而言您的存在才是诸神存在的铁证，”认识诺伊修的人不会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吧，“维持我的教士身份，就是我能做出的最能够缅怀你的行动了。”
说这句话时的诺伊修一改小恶魔的样子，双目清澈，眼神诚挚，会让人觉着这孩子是浸润着光芒长大的。但是这状态还没坚持到三十秒，他就转而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教父，以后我会担负起责任照顾好法恩斯的。”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在一个房间内的法恩斯泪流雨下，呜呜啊啊的话都说不出来。
“……抱歉啊教父，但是我现在应该还没有偏离您为我架构的道路吧？”
一想到教父思绪就跑偏了。
法恩斯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脸颊。
这样可不行啊，自己可是继承了教父的“精神”，既然有困惑就该自己想办法解决，教父在自己这个年纪似乎就很出名了啊！
会这么想的法恩斯明显忘了，他现在也很出名。
“不过，这可不对劲儿啊……怎么还没来啊，黎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