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杨宣(怪谈开端)
呼。
该死。
身上都是汗。
看来得洗个澡再去找杨宣了,不然他看见我这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一定会又在我身上找乐子了……
比如:
——“是不是带了哪个无知小姑娘回家搞些什么快乐的事情啊?怎么会这么狼狈啊季泽宁小朋友?是不是需要我这个靠谱又见多识广的成年男性来好好教导你些许有用的‘实战经验’呢?”
大概是这样说的,绝对连语气都不会错。
那个男人。
以一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一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瘫在椅子里如此说道。
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
不断发出难闻又呛人的气味,话说你万一火星把木桌子点燃把我们都烧死该怎么办啊?莫非你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靠谱有见多识广的成年男性”?
算了,说不定他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没有放在心上也说不定。
对于一举一动都相当富有槽点的杨宣来说,吐槽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全身都是槽点恰恰正是一种没有槽点的姿态啊”,他总是以这样的方式对我这么说。
忘记说了,现在,我正坐在他面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木桌子。
杨宣开着的这家杂货店,名字叫“红火”——等等,我才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请先不要吐槽这个名字,而且我应该说过吐槽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不过意料之中,这家店虽然开在地理位置相当好的闹市区却仍然没有任何人来光顾店内哪怕只是走进来——
以一个店铺的职能来看绝对是毫无疑问的失败。
嘛,不过仅仅是这一点的话杨宣显然不在意。
那我也姑且装作无视好了。
不过其实还是有客人来这家杂货店的——
因为我此时就坐在他的店里。
上面那句话的前提是如果我也算客人的话……
“诶?怎么不说话了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啊小单纯同学~”
什么话,怎么可能被你说中,在你眼中莫非季泽宁有那么大胆子吗?就算再给季泽宁加上一车胆子,也不可能做出那么有种的行动的吧?
喂喂,我为什么要自己吐槽自己啊……而且——
不要叫我小单纯呐!
我——
真是相当抱歉,我又没有压制住自己吐槽的欲望,真是罪大恶极。
真是的,从这一点来看季泽宁你还真是不成熟呐。
“所以,你到底今天是中了什么邪才会来光顾我的店啊,季单纯同学?”
这一次怎么又变成“季单纯”了呀,都说了不要给别人乱起外号了,好好称呼别人的名字会死吗?
我开口。
“那个,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哦?真是荣幸啊,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吗?”
“怎么可能有关啊!注意点你的话语好不好呐……”
“那么,就是来问其他事的?。”
又老练地点起一根烟,眼神难得变得正经了起来。
唔。
“那个……”
我如是开口,但杨宣却抢先一步:
“是关于那个小姑娘的吗?”
“……”
“是关于那个你在班级名册里看到的陌生小姑娘吗?”
“……”
“是关于‘韩隅潇’的吗?”
“……”
没错,纵使杨宣如此不正经的语气,但还是准确的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一点没错。
我来找他的目的正如我在前面所叙述的那样,想来问他关于我无意间在班级名册里看到的那个陌生的名字,那个在我认知中不存在的少女——
韩隅潇。
他怎么会知道?
是班长告诉他的吗?
“不,不是唐语嫣告诉我的哦~”
“唔。”
“所以,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他的眼神猛地锐利了起来,如此说道:
“韩隅潇的事呢?”
“毫无疑问如果你知道的话当然还是想啦……”
“可是,你真的确定吗?”
什么意思?
仅仅知道这些有什么吗?
会对我以后的生活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吗?
我会因为她的故事而留下终生阴影而影响我后半生的幸福?!
“什么意思?”
“就是说,季单纯同学你必须要承担你知情的后果哦,是你要求我说的,什么后果都与我无关吧?”
“当然。”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姑且先问一下,真的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吗?只是听一个故事而已吧?听一听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故弄玄虚了。”
真的只是故弄玄虚吗?
幸好幸好。
呼。
说到这里,杨宣恢复了平常漫不经心的神态,把那根吸了一半的烟大力的抿死在烟灰缸里,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个精巧的盒子,上面镂刻着些许复杂的花纹——
总而言之,看上去价格不菲,至少我买不起。
“怎么啦季泽宁?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给你个温馨提示,现在临阵脱逃还来得及哦,事先说好那可不是什么能随随便便就能在便利店买到的好东西。”
“随随便便就能在便利店买到的好东西”是什么诡异的形容方法呐?
该死,我又一次没有忍住吐槽的欲望……
“毕竟我可不是什么胆小鬼……”
我如此小声的反驳着。
“那好,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免责声明,那我只好打开咯~”
“免责声明”究竟是个什么鬼啊!
我……
算了,既然已经吐槽的停不下来了,那也不差这一次……
话音未落,他就打开了那个看起来我就买不起的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乳白色的玉佩,被一张画着奇怪花纹的红色手帕包住,在阳光下折射出寒冷的光。
只不过——
只有一半。
就算身为外行人,我也能明显的看出这块玉佩上明显的断开的痕迹,清晰无比。
我敢以季泽宁的名誉发誓,我绝对没有看错。
但是——
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一般。
我……
在哪见过这枚玉佩。
在哪 呢?
泪水……
对了,在昨天晚上的梦里,那个拥有着星辰般璀璨眼眸的少女的泪珠,在我手里化作了这枚玉佩。
——“那我等待着某一天,你来救我,你一定会来的吧?”
在她留下泪水之前,是这么说的。
带着切实的如实质般的悲伤。
一字一句我都听的清清楚楚。
“救我……”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对,真是的,我怎么总是不自觉的胡思乱想……
啊啊,我到底又在想什么哇……
和我有什么关系呐?
现在听杨宣所说的关于韩隅潇的事才是主要的,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
“这是……”
“这是夺舍佩。”
“哈?”
杨宣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我想问的问题,因此并没有理会我的惊讶,而是自顾自的开始解释起来。
“这是夺舍佩的阳面。”
“阳面?”
那是什么,山南水北吗?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夺舍’这个名词你听说过吧?”
“这种东西我还是懂的啦,就是……一个莫名的东西想抹杀我的精神,霸占我的肉体?”
“真是匮乏……不,应该说是通俗易懂的表达啊。”
喂,我听见了。
“嘛,虽然是这样,不过你说的确实没有错误这一点倒是值得肯定啦。”
仅仅是“没有错误”而已吗,你给我稍微在意下别人的感受啊喂!
但是我说的确实很贫乏这一点倒是无可否认……
不对,大家想必已经习惯了我的废话了吧?什么?没有?——
那没有关系,大家先忍一忍,迟早是要习惯的。
“所以,当这枚夺舍佩被成功使用后,它就会被分成两半,也就是刚才我说的阴面和阳面,阳面储存被夺舍的身体原本的灵魂,阴面……”
杨宣顿了顿,把烟灰随意地弹在桌子上,又缓缓吐出一口气,再一次不紧不慢的开口:
“而阴面就像是一把钥匙。”
“……”
见我没有动静,他露出了些无趣的表情。
“季泽宁老弟,不要总是让我感觉自己一个人在滑稽的表演啊,至少也要给点你在听的信号才让我有讲下去的兴趣吧?”
“哦哦。”
“真是敷衍……算了,还是不逗你了。而阴面是让原灵魂夺回身体的钥匙,只要将夺舍佩的两半合二为一,就能夺回身体,这也是想要救助被这种东西加害的人的唯一途径。”
“唯一……途径?”
“没错,唯一的途径,也就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可……”
我想到了什么。
“这和韩隅潇有什么关系呢?”
“嘿嘿~”
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没有任何预兆的直接把那枚看起来质地十分完美的玉佩扔向了我,就像我平常丢垃圾的姿势。
喂,挺贵的吧!
请多多少少在意钱的多少啊喂……
可我知道,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但我显然是贯彻落实了我的想法,飞快的以险些跌倒为代价将那枚玉佩牢固地握在手中。
“真是狼狈啊,季单纯老弟。”
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拿起它对着阳光的方向,让阳光穿过正中央。
在阳光下,那枚玉佩变得像琉璃似的五彩斑斓玲珑剔透,圆润细腻,质地异常的均匀。
但是——
这……
阳光如果真的存在,我的眼睛如果真的没有出问题的话,四周都被阳光照亮的刺眼的同时,那阳光却无法穿透其中心。
那里一片漆黑,如暗夜般与光明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
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愈加接近。
愈加清晰。
这是……
“等等。”
杨宣如是说道。
“唉?”
“自己拿回去研究吧,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到你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听了这番话语,我撇了撇嘴。
什么鬼东西……
将夺舍佩的阳面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姑且先这么办吧,希望我这一举动没有玷污到这枚价值连城的玉佩。
哈哈,只是这么说说以此来稍微表达下对金钱……不,文物的尊敬。
不小心说漏嘴了。
相信大家都没有看到。
不,我并没有写在纸上。
“那,好吧。”
“嗯,那我就不送喽~谢谢惠顾。”
“……”
杨宣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更加随意的从柜子上拿了本装订简约的平装书,上面只有一个烫金的书名。
《我与另一个我》。
作者是离鸢。
她的名气连我都有所耳闻。
想必我如此形容大家就已经能够切实了解她的作品是多么有名气了吧?
那可是连我都拜读过的书。
天才。
那是绝对的天才。
每部书都足以被称之为“神作”的天才。
……
我想想。
对了,那部书好像讲了一个男主拯救女主的老套故事,但描写技巧与手法却格外引人入胜。
但是……
纵使如此优秀的书,里面还是有一点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主动帮助一个刚认识的异性,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拯救呢?
现在,我认为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会选择逃避。
敬而远之。
至少——
我现在是这么坚定认为的。
我认为永远都不会做出这个像个烂好人一般无私奉献的选择。
可是……
我全然没有注意到。
本该聚精会神地看那本引人入胜的小说的杨宣,在我转过身的时候莫名露出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之类讨厌又难懂的微笑。
又喃喃了些什么。
我没有听到。
完全没有。
就这样走了出去,衣兜里揣着那枚夺舍佩。
虽然已经入秋了,但是天气仍旧炎热,阳光依旧刺眼。我稍微眯起眼睛来削弱这刺眼的光亮,像往常一样的迈开让自己舒适的步伐向家的方向走去。
全然不知道我今天的决定会带来什么。
如此。
唉?
突然,天气变了, 起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