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钦(父亲)
“好吧,现在就赶紧出发吧?”
“嗯……哦,好……”
韩隅潇在听完了我带着几分耍帅意味的话语之后这么应答着,星辰般的大眼睛可爱的一眨一眨,似乎是因为我的干脆而有些惊讶。
糟糕,有点可爱啊。
于是在韩隅潇的带领下,我走出了门。
这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
到现在为止,距离刚才我所说的画面已经过了1小时57分钟11秒。
我已经跟着韩隅潇横穿了这座城市的17条街道,四周的景色已经从我熟悉的景色完全变为陌生的街道,搞得我像是去陌生城市旅游般只好听着我那可靠的导航的指引。
额……大概可靠吧……
“那个……这个分岔路该往哪里走呢?”
“……”
“那个……不要沉默啊!到底往哪里走呐?”
“啊啊,你倒是让我好好想一想呐!这是哪里来着……”
“这是要去你家吧喂?请表现出哪怕只有一点可靠的信息也行啊!”
求求你给我一点相信你的理由吧。
真是无语。
“不要吵闹唷,不然我就说我走错了让你再回头走18条街呐。”
“……”
不要搞得像我求你一样哇?
如果我真的要走回去的话那我就不帮你了哦?
顺便一提,她在我答应帮他试试看之后就表现出这样一副将之前的悲伤全部抛在脑后的状态,一路上一句又一句的不断摧毁着之前她第一眼在我脑海里印下的文静忧郁的美少女形象。
不过大概也不是坏事。
只是……
走路所带来的疲惫程度完全超乎了我的预料,早知道这么远就坐计程车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坐计程车的话和韩隅潇说话大概会被人认为是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吧……
如此想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同时,有可能是因为有这位初识的美少女陪伴的缘故,明明走了不算近的一条路却也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疲惫。
在这里就不要计较这句话与前文的矛盾之处了——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我说过嘛,季泽宁是个健壮的人。
停,不要再反驳我这可怜的自尊了。
“啊,我想起来了~”
“所以到底在哪里啊?”
“等等,让我卖个关子。”
“你居然一本正经把能明显看出来就是心理描写的东西说出来了呐。”
“唉?!你这句不应该也是心理描写吗?”
韩隅潇歪了歪小脑袋,以天真的口气问了同样天真无比的问题。
废话,当然是啦。
不对,差点被她天真的眼神欺骗了。
差一点中招没有反应过来,她也在用几天前班长所用到的手段,转移话题。
身经百战的季泽宁早已洞悉了这其中的套路。
“向左走……不对,向……右?”
“……还是叫计程车回家吧。”
“你怎么这样呐……唔……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嘛~不要生气好不好?”
“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是一个十分暴躁的人喔?”
“原来不是吗?”
“好吧我是,我生气了。我要回家,然后把你扔进垃圾桶。”
并非是威胁,我真的想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真是麻烦。
我收回刚才说的所有的关于帮助韩隅潇这个决定其实也不坏的言论,抱歉,是我太过于年轻因此失言了。
我道歉。
才不。
“总之先好好把我带到你家吧小姐。”
“唔啊……知道了啦~你这个说法很容易让人误会……”
“是你思想有问题。”
韩隅潇如此说着如犯了错的孩子般的将脑袋低了下去,视线却微微抬起,表现出一副实在令人无法拒绝的姿态。
我……不会再上当了。
绝对。
好啦好啦。
“我知道啦,抱歉,我不该这么对你,美丽的韩隅潇小姐。”
“不用叫我‘韩隅潇小姐’的啦~反正我们也都是一个班的吧?就叫我‘韩隅潇同学’就行了呐。”
唔。
果然是装的。
不过这次中招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这也正常。
“但是你……也没有来上过学,我也没有在班里见到过你,叫你同学还是有些不适应的……不然还是叫你的名字吧。反正你名字蛮好听的。”
“哦哦,谢谢夸奖呐。没关系的啦~咦?到了哦。”
我是在夸给你取名字的人而不是你吧?
哎?
她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
“这么快!”
“你问的时候本来就已经不远了呐——”
我看见本来正在前方行走着的韩隅潇猛然停了下来,对我如是说道。与此同时一辆车从她的面前猝不及防的飞驰过来,没有任何停顿,呼啸着从她身子里穿过,带来的强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差一点将我撞飞。
我没有说错,真的是“从她身体里穿过”。
不得不说,出于人的本能,这一幕真是令我不自觉的感到毛骨悚然。
撞到你倒是无所谓,跟我没什么关系。
只是不要因此而把我撞死就好了。
我可没有到做好为你而死那种觉悟的地步。
“呐,你不要愣在马路上呀。”
“唔,谢谢提醒。”
“不客气不客气啦,我刚才的亲身示范看来很有效果呐。”
“亲……亲身示范呢……你真是……幽默呢。”
“是吗?谢谢夸奖~”
“那个……冒昧的问一下……这里真的是……你家?”
我说到这里不禁揉了揉眼睛,希望借此来排除眼花的可能性。
“嗯嗯,就是呐。”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唉?不要突然发出这么巨大的尖叫声啊,很吓人的好不好?”
随着韩隅潇对我刚刚发出疑问的肯定回答,我刚刚的确发出了巨大的尖叫声,这一点我没有否认。原因是现在所呈现在我眼前的光景,让我不自觉认为面前视线所触碰到的事物是否是我因巨大的疲惫而出现的海市蜃楼:
巨大的前院,一眼望不到房屋……葱茏的绿色和各种颜色的花,就像电影中不止一次出现过的那种贵族人家居住的庄园。
话说都21世纪了居然还有贵族吗?!
不对不对,注意的点好像错了。
凭着前院就比我家大了不止一倍吧!
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槽点多的就像杨宣一般令人不知从哪个方面说起。
果然人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是完全错误的!
完全超乎想象……
总之,我总算切实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在绝对的“豪华”面前,一切形容都变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用处。
“唔……这就是现实吗……”
“啊,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不不,没事没事,你听错了。”
“哦哦……不就这样的别墅…XXOOXXOOXOXOXOXOX……”
嗯?
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啊啊,抱歉是我听错了。”
看着韩隅潇莫名有些微微泛红的脸颊,我歪了歪脑袋。
刚才我还在惊讶的余威中没有听到韩隅潇到底说了些什么,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厉害的东西。
不过应该是我多想了——
大概是因偷偷讽刺我而良心不忍吧。
因为我好像听到她好像说了“这样的别墅”“要多少有多少”之类的话。
原来是在炫富吗……
身为一个穷人打扰大小姐您的生活了真是相当对不起,我就知道把你扔进垃圾桶才是正确选择。
尽管心理的活动如此剧烈,但是我仍没有表达出一分一毫。
“快走吧。”
“哎哎?季泽宁,你为什么语气突然带着这么厉害的愤怒啊,我做错什么了吗?”
“不,你没有做错事,做错事的人是我。”
“哎?!”
我错在决策上的根本性失误。
果然我就应该采用像上面所述的做法。
果然垃圾桶才是你最最完美的归宿啊。
我自己好黑暗。
确实认识到了这一点,不过仅仅如此并不能改变什么。
“那我们快点进去吧。”
“很好,很有干劲呐。”
“我先说好,失败了可不怪我。”
咚。
我按响了在华美大理石柱子上的门铃。
这么说道。
接着,韩隅潇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不知是因为什么。
不过……倒也没什么问题。
门打开了。
我多少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有些多余,但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将其说出口的原因是那扇大门缓缓打开还真是令我莫名感觉超有气势的。
假如要认真起来好好计算一下的话,保守来看至少比我家的寒酸防盗门打开的气势要稍微震撼个100倍左右,当然就如我刚才所述确实是一个过于保守的数据。
打消了刚刚“是不是海市蜃楼”这样的念头。
并非海市蜃楼。
我确认了。
而且顺着我刚才的话题在强调一遍——
“人人都在同一起跑线”这一说法绝对,绝对,绝对是错误的。就像一加一等于三一般错误的彻头彻尾。
不知道是哪个自欺欺人的家伙编造出来的欺骗小孩子的谎言。
与此同时,那个令我震撼的大门中出现了一名拥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女……单单从装束上来看应该是女仆之类的人物,向我轻轻鞠了一躬然后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没有丝毫感情,硬要说的话就是,像机器人一般——
“请问有什么事?”
呃。
这是我只在动漫里见到过的场景。
没错,我现在在亲身体验在动漫里才有可能遭遇到的情况。
实话说我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如果真的遭遇了这种情况该如何回答这个现在看起来倒是十分实在的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我只顾着感叹而忘记了措辞,犯下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也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在我还没有察觉到时竟然精准度极高的落在了我的身上。
大概是由于我的沉默,她又一次开口。
“有什么事吗?先生?”
“……那个……这里…是韩隅潇家对吧?”
“是的先生。只不过小姐现在不在家里,你可以留下您的号码等小姐回来之后再给您回电话。”
“不,她在不在家无所谓…不,我是说我这次来并不是要找她,而是要找她父亲。”
“冒昧的问一句,您和小姐很熟悉吗?在我看来您好像是个生面孔。”
“那是因为……”
奇怪,我又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在被审问,为什么要以如此没有底气令人怀疑的口气来支吾着回答呐…?
“对啊,你又不是因犯了什么错误而在被审问,为什么要用这么没底气的口气来回答呐?”
几乎是与我的思想同步出现的韩隅潇的声音,在身旁如此感叹着。
够了,你这家伙。
我已经在十分难得的严肃的在吐槽自己了你就不要在在我的伤口上磨碎盐块了好不好!
说到底我还不是在帮你啊!
话确实是这么说没错,不过碍于韩隅潇那从星辰般的双眸中投出的璀璨视线——还有因为不想在别人面前与她争执从而造成我有人格分裂的表象假象,我终究没有将其说出来。
“您找老爷有什么事吗?”
“啊啊,总之是关于韩隅潇的事……”
“啊,我明白了,您一定是小姐在外面交的男朋友吧?是因为看时机快成熟了来见家长的吧?”
如此说着,眼神里流露出了与之前判若两人的神采。
才过了几分钟你的人设就崩塌了呐?
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
对此,我下意识的想要辩解。
“不,你误会了,我不是……”
当然,就如其他所有的小说作品一样,我的辩解她是丝毫不会听的,我无论说什么,无论以什么方式来辩白也终究会像垃圾一样被视而不见。
“放心啦,我们老爷其实是不反对的。”
“……”
我的视线四处游离,下意识的飘向了韩隅潇所在的方向。
似乎是因为少女自说自话般的言语,白皙的脸颊上稍微泛起了非常易于察觉到的浅如樱花色的绯红,璀璨的眼睛以极快的频率眨动着,纤细的收拾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脸颊。
总之这似乎是一种有些害羞的神态吧。
顺带一提,只是顺便一提,这幅表情实在是可爱过头了,实在太过于犯规。
哎?!
我此时突然发现我也在挠自己的脸颊。
咳咳。
“请把您的名字告诉我,我会帮您转达给老爷的。”
“我叫季泽宁……而且还有——”
实在糟糕,这样下去迟早要误会到说不清的地步了,所以必须要赶快澄清这一切才行——
“等等。”
“?”
我正准备将我刚刚的想法付诸行动时,韩隅潇如此叫住了我。
对于她此时的行动我有些理不清头绪,有些搞不明白。
她……
“那个……可以先不用澄清的吧?不然又会把事情变得十分麻烦的……不是吗?”
“喂,我说呐……可那样更会把事情搞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发展才对吧!”
话说你又为什么满脸写着“就勉强让你稍微占一次便宜,可下不为例哦”之类的话呐…这样看起来就好像是我不要脸的主动提出要占你便宜啊……但是恰恰就只是因为这个空隙的时间,那名人设迅速崩塌的短发女仆就已经像出现时那样消失在郁郁葱葱庭院深处,同时我也丧失了澄清的机会。
我感觉到似乎被算计了,假如从这个角度来讲的话,不得不承认这真是高明的一招。
但似乎现在去计较这个又会犯下什么更大的失误才对,于是在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我决定不去在意这件事。
还是在意些接下来的事情吧。
“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啊啊,很温柔,很有耐心的一个人哦,你放心,他很好说话的啦~”
“真的?”
“嗯嗯,真的真的,放心吧。”
“那就好。”
尽管是韩隅潇提供的线索,我还是松了一口气。
……
不。
准确来说,我应该是在当时松了一口气才对。
我真是太年轻,太容易受到别人的欺骗了。
大概……现在我拔腿就跑应该还来得及吧……毕竟楼梯离我的距离近到几乎两步就能跑下去的程度。
可能有人会摸不着头脑,那我就为大家解说一下,简单来说就是我在见到韩隅潇父亲的那一刻就毫不犹豫的立即后悔了。
面前的男人双腿叠起在在沙发上以一种黑帮大哥的气势稳稳地坐着。但是,虽然仅仅是在坐着,他那刀刃般锐利的眼神却直直地刺在我身上,令我莫名其妙的感到有疼痛存在于他视线所指向的地方。
最关键的是我们此刻什么都没有说,窒息的沉默哽在我的喉头。
在我几乎认为我会保持这样一个姿态直到变成化石为止的时候,我面前的男人,也就是韩隅潇的父亲,如是开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
通过这个冷淡的带着与面部表情完全一致的声音,至少从现在看来,我认为面前这个男人与韩隅潇刚才所述的“温柔”或“有耐心”“好说话”这三个形容词的适配度完完全全达到足以被称之为“截然不同”的程度。
唔唔。
“季泽宁,说话呀……?”
而在我身边的韩隅潇却在如此敦促着。
话说我也想好好表达出我的目的,但是我的喉咙已经背叛了我的大脑,无法自由的发出声音,换就直白的话来讲,那就是——
果然逃跑会比较好。
怀着这个灵光一现的想法,我的视线以十分隐蔽的动作(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瞥向韩隅潇,期待着她可以看出我的想法并理解我,可我实在是过于天真。
她坐在她父亲的身旁,用那双璀璨的眼睛带着“你一定可以的吧”这样的信任感看向我,与她直视的一瞬间,我似乎打消了拒绝的念头,取而代之的是那种硬着头皮上的感觉。我感到奇怪,韩隅潇明明并没有说出任何带有强制性的话语——甚至她连任何声音都没有发出,但我的直觉就想叛变了一般告诉我“无法拒绝”。
并非是什么借用语言就可以表达出来的原因,只是单纯的无法拒绝。
因此,我此时不禁在心中呐喊了不下一千次的胡言乱语。
“那个……我是来向您说明一下您女儿的事情——”
“你就是她的男朋友?”
“?!”
谁家会用如此奇怪的在意方面来开门见山的,实在过于不符合常理呐!
一般不都会说……?
说什么?
唉……
不瞒各位说,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对方会以什么来发问,并且,追根究底来讲,我从未面对过如此情况,和别人打交道并非是我擅长的事情。倒不如说我从未接触过如此情况,因此大脑中完全没有关于对这类交谈究竟该如何来回答的对策。
只好临阵磨枪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的大脑飞速旋转着,不久再次开口。
希望我的声音没有过于冷漠或胆怯,希望我的措辞没有过于失礼。
“我并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的同学。”
“可刚才管家是这么向我说的,也正是如此我才会允许你进来。”
“您没有说错,可是我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见到您而已。”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你来这里要做些什么呢小子?”
语气中开始稍微带着些愤怒的情绪。
啊啊,真吓人。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是来向您说明一下关于您女儿的事情。”
“……”
“您不觉得她最近有些奇怪吗?”
“就算有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带着浓浓不耐烦的回答,我习惯性的歪了歪脑袋,尽最大力度保持自己的声音不会出现太明显的颤抖。
“虽然有可能这个说法有些失礼,但我还是要说——”
“既然知道失礼,那就可以不用说了。”
“我……”
这个男人,似乎,总是不想让我说出什么哪怕稍微有关主题的话语。
所以只好放弃所有的铺垫,开门见山。
“您知道您女儿的事了对吧?”
“……”
瞳孔微微收缩。
“不,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台词,这样的展开实在是符合一般情节得过头了,总觉得是被戏弄了一般。
“您的女儿不见了踪影对吧?”
“你在说什么小子,我的女儿可是好好的在家里啊。”
!
她……在家里?!
怎么可能。
听到这个回答,轮到我惊讶的回合。
明明真正的韩隅潇被夺走了身体,又怎么可能会好好待在家呐!
咦,“真正的”韩隅潇?
既然如此——
“她为什么不去上学呐?”
“只是她不想而已。”
“仅此而已?”
“对,仅此而已。你小子话可真多。”
“可是——”
总觉得是被隐瞒了什么……是什么呢?
“真的……你女儿没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如果你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等等——”
我想到了。
——“只不过小姐现在不在家里,你可以留下您的号码等小姐回来之后再给您回电话。”女仆小姐明明就在刚才这样说过。
我并没有在意。
竟然现在才想到这一点,真是相当贫弱的洞察力。
既然女仆小姐说韩隅潇“不在家”而并非是“不在”。
既然韩隅潇说自己的身体被“夺取”而并非“失去”。
一切的话语都指向一个事实——一个只有季泽宁不知道的既定前提。
被另一个灵魂夺取的韩隅潇的身体,她的灵魂在这里,而她的身体……自然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
也就是说我在一开始就没有在意,不,甚至是忽视了的再正常不过了的一点——就是“有两个韩隅潇”这一个的事实。
我再在这个切入点上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因此,我——在这个时间才意识到既定前提的季泽宁终于选择换一种说法。
“您知道夺舍佩的事对吧?”
“……”
他沉默了。
真是讽刺,明明一开始这样说就行了,还非要麻烦的再从一个失败的话题切回来。
我稍稍提起勇气与韩隅潇的父亲对视着,观察着他的微小表情。
但——他却毫不避讳的与我对视着。
如此说道:
“可只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这只是我们家自己的事罢了,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她去动夺舍佩的,更不想让其他人为我的错埋单,更别说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鬼……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真的要救她的话,你可是有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很大的代价?”
对于他像是“从来没有打算隐瞒这一事实”的以毫无掩饰或虚假说出的语言,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没错,如果你多管闲事的话会死也说不定。”
!
会……死?
“所以,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幸福来帮助别人,那虽然看起来像是英雄,但那实际上只不过是蠢蛋的做法,因此,只要不是蠢蛋的话,就应该不会选择多管闲事才对。而且,如果从明哲保身的角度来说你似乎本来也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思……你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决定呢?’”
明哲保身。
没错,与之前我所说的一样,如果时当时以“明哲保身”作为出发点的我来说——
我本来应该选择袖手旁观才对。
本该如此才对。
我为什么要帮她?
似乎真的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我做出如此选择的的理由。
我……明明不是那样的烂好人呐?!我从来没有做事不求回报的这样的信条呐!
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我为什么会选择“试试看”这个暧昧不清的选项呢?
仅仅只是如此简短的一段话语,却不可避免的将我卷入名为“迷茫”的漩涡中。在此漩涡中,季泽宁开始对他从头至尾的决定产生怀疑。
连我不知何时投向韩隅潇的视线中也充满了迷茫——看着她那因我迷茫动摇的眼神而惊慌失措的璀璨眼睛,我得出如此结论,同时没来由的认为我此时不可以拒绝她的请求。
可我又没有足够的理由去答应。
因此,我“不能拒绝”的结论也仅仅只是架空的,没有任何理论支撑的荒诞结论。
显然靠不住。
“我……”
我到底该说些什么,到底该如何回答……
坦白来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韩隅潇一定看出我的的动摇了,他父亲也一定能看出来。
他们在这时也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等待我,季泽宁此时自相矛盾的结局,所以空气在一番搅动之后又重归沉默。
“那……您会想办法救她……吗?”
我当然还在矛盾当中。
“会,毕竟那是我的女儿,只不过并没有把握罢了。”
闻言,韩隅潇父亲似乎是为了要与我的动摇做对比般平静的回答我的问题,同时又点起一根香烟。
那就让我来——
不,不对。
完全错误。
这么说就好像只要我去救她就一定会成功似的,太自负了。
好像成功就已经是一个“既定结果”。
为什么会这样!
我已经不是迷茫,此时蔓延在我心头的并非是迷茫,而是恐惧。
自从我见到韩隅潇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我开始以暧昧的态度选择帮助别人,我开始为自己的改变造出各种各样的借口,变得越来越不坦率。
不知不觉间,至此已经保持了数十年的我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任何理由的,土崩瓦解掉。
冷汗随着这个想法滴落脸颊。
似乎是空调太冷的缘故。
但我清楚的明白不可能。
也是没办法的是呐……此时我动摇了。
与其依照上面的说法,倒不如说我没有理由不动摇更为合适。
向韩隅潇投出的视线愈发慌张起来。
而韩隅潇的悲伤,也以相同的方式传达于我。
“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
似乎我找到了一个理由,虽然十分无聊,十分莫名其妙,但至少让我有点安心。
我不想要韩隅潇流泪。
出于这一点,季泽宁又一次给出了暧昧的回答,而与此同时,关于韩隅潇的故事也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