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站在台上，发丝如白银般闪烁光芒，蓬勃的光如流星雨般从天际坠落，压在台下所有人身上，神威如狱，美丽如斯壮观如斯。
压力并没有落在秦爻身上，他可以随意活动，但为了不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还是俯下身，装出被压迫的样子。
可身边的芙蕖却似乎也没有承受那恐怖的重力。
她面色如常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呆住的秦爻，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你没事？”秦爻下意识问。
芙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竖起两根手指贴在嘴唇前。
“嘘……”
秦爻愣住——面前的少女似乎知道什么，也明白隐藏在徐柳青这一系列看起来完全是失了智的行为背后的真相。
可少女似乎不想告诉他什么，所以他只好叹了口气，静候一切真相的揭开。
他重新坐了起来。
正好两个人的位置在礼堂最后一排的角落，周围也没有坐什么人，所以他们就算好好地坐着也没人注意到。
重新安定下来的秦爻终于能看到台上的景象……不，倒不如说能够重新欣赏徐柳青的表演。
徒有其表的压力，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的恐吓，加上那副莫名其妙就让人很不爽的口吻——秦爻越来越确定徐柳青这次的目的根本不是他口中的看学生们不爽教训他们，而是带有某种目的故意吸引仇恨。
他是要把嘲讽直接拉满，然后拉走所有学生的仇恨，在他们心里立一个坚实耐操的靶子啊！
果然，在秦爻看透这一点之后，徐柳青在台上所有的诡异行为都能解释得了了——无论是上台宣布消息不带任何解释让学生误解后的羞辱还是后续的一系列嘲讽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那隐藏在徐柳青一言一行背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爻不知道……但他的预感隐隐告诉他有什么相当庞大的阴谋隐藏在徐柳青的嘲讽背后，而如今这巨大的阴谋终于在他面前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不，不单单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急迫——秦爻从这徐柳青一系列的举动包括政府的某些行动看出了无与伦比的急迫，他们似乎在害怕什么，在恐惧什么即将到来的危险。
可是秦爻并不知道是什么，身旁的少女似乎知道一些内幕可并没有告诉他。
这种仿佛被全世界隐瞒了真相的感觉并不好受，即使佛系如秦爻也有些难过……可他的手上突然传来一股温润如凉玉的质感。
他下意识转过头，正看到少女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入手清凉而温润，莫名有股安全感。
“安心，”她握了握秦爻的手掌，“不要担心，没事的……有些东西不是你现在就能知道的，况且知道了也没用——乖。”
很有大姐姐的风范，温柔而熨帖，本来这种长辈对晚辈说的话不应该由少女来说的，可即使是她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不妥，相反，她身上那平和淡然的气质和这句话相当匹配。
秦爻有些哭笑不得，毕竟作为一个已经有了自己成熟三观的成年人突然被一个妹子喊“乖”实在有些奇怪，但少女身上传来的罕见的安心还是让最近一段时间疲惫不堪的他终于有了一些疲倦。
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来自精神上的疲倦。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徐柳青这家伙别惹出来什么事……就算这家伙惹出来什么事也都能处理好吧？
眼帘沉重起来，他慢慢握住身边少女的手沉下了身体。
“有点困……我睡会儿，”他轻声说，“结束了叫我。”
芙蕖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少年一头柔顺的头发。
“睡吧，”她温柔地看着少年，指尖流淌着细碎的青色光芒，“你该休息休息了。”
那青色的光芒似乎带着让人安睡的神奇魔力，秦爻的呼吸放缓，表情轻松，歪着头整个人缩在座位上，昏睡过去。
少女终于撤回了手，那细碎的青色光芒消散，她轻轻地抚过秦爻的脸庞，嘴角带着温柔的笑——这是她从不会轻易展露在外人面前的表情。
“就这样吧，睡吧，你经历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就不要再分散精力关注这件事了……相信台上的那位能够处理好吧。”
她看向台上的男人，笑容消失:
“毕竟，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确实是没有什么难度。
挑衅血气方刚正处于青春期的大学生，让他们记住一个活靶子并努力想要洗刷耻辱本身就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此刻正发生在整个国家范围内的每一所高校内。
这是一场席卷了全国的激烈斗争，无人知道这场斗争背后隐藏着什么，但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已经真正算是进入了超凡时代——以大学生为首的人民参与进了这场全民超凡的革命中。
星星之火尚可燎原，更何况是从全国范围内最茂盛的所有草场同时燃起的火光！
终有一天，这一片一片的火终将革新整个世界。而那一天不会太远。
徐柳青在台上俯视着台下的所有学生，看着他们咬着牙破口大骂的样子，突然忍不住嘴角的笑容。
他的笑容扩大，越来越夸张，最后甚至忍不住大声嘲讽地笑了起来:
“多好啊……这多有意思啊！自诩为精英现在不还是在我脚下抬不起头的一群废物么？我就站在这里啊，来啊，来狠狠给我一拳，让我解除压制啊！”
他像长颈鹿一样把头伸出来，指着自己的脸，狠狠戳着自己的脸:“来啊，我就在这里，这张让你们痛恨的脸就在这里，来打我啊！来啊！”
台下破口大骂的声音突然降了下去。
大概是他们终于知道就算骂再多的话也没用了，缺乏杀伤性的语言攻击对台上那个无耻之徒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们突然有些绝望起来了。
可台上的男人脸上再次挂起了嘲讽的笑: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扛嘲讽呢？现在就放弃了？毕竟是精英嘛——知道说说不过我打打不过我就认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来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有多难对付呢，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怂了。”
台下的破口大骂声再度掀起。
徐柳青冷哼一声，整了整领带:
“我知道你们不服气，可超凡时代就是这样，谁强谁有更大的拳头谁就有说话的权力，其他人就只能选择当个孙子——现在我拳头大我就是大爷，你们就只能缩着尾巴当孙子！你们就算不服气也得给我服气！”
“记住这一切，记住今天的耻辱，我叫徐柳青，清游派门外弟子，等到你们有一天迈入超凡之路，我等着你们来当大爷把我踩在脚下，不过——恕我直言，我不是针对在座中的某一位，我是想说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就凭你们的资质，连踏上超凡之路的资格都没有！”
他终于一甩头，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走下台去，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骂声四起，压力随着徐柳青消失的背影而逐渐缩小最终消失，这群学生终于能够站起身来——但他们的目标已经消失了。
他们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但李芙蕖能够清楚地看到几乎每个离开的学生眼中都燃烧着一团火。
被羞辱的怒火！
◆
“成功了啊？”
“当然，”大帅比捋了把刘海，“毕竟是我，这种场面最适合我这种魅力十足的人了。”
“……可是我看那群学生都是在记恨你啊！”
徐柳青转过头晃了晃手指:
“那可不一定，让人记恨也是一种艺术，而且这种完成度也只有我能做到了——你看这群学生的表情，多让人愉悦啊！”
纯明仙人表情骤然难以言喻起来，她绕着徐柳青转了几圈，嘴里啧啧有声:
“没想到你小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是个这么猥琐的人——以别人的记恨为乐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也不想啊！要不是这是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我才不愿意被人记恨，您老人家不知道我的本质么？被人记恨我可要耽误修行的啊！”
“放屁！老娘还不知道你们那一族只要玩弄人心挑拨战争就能增进修为，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老娘看着你长大你抬抬哪根尾巴抬抬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不就是想要奖励么？”
徐柳青立刻献殷勤:
“别这么说啊师叔祖，您看弟子这次一下嘲讽了这么多人，以后行走江湖未免要被人追杀，您看弟子都为了大义做出这种牺牲了，多少给点奖励嘛～”
相当腻歪的语气，加上这货实在帅得不行的一张脸和自带buff的魅力，简直让人无法抵挡。
然而纯明仙人只是伸手从背后摘下那柄长剑，直接一剑柄敲在了徐柳青的头上:
“你小子最近飘了？居然敢向我用魅惑了？看老娘不敲死你！”
徐柳青一声惨叫。
“师叔祖别啊！我为祖国立过功我为祖国流过血，要点奖励怎么了，您可不能这么偏心啊！给阿狂那傻大个奖励都不给我奖励！”
纯明仙人表示“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拎着那柄长剑就在徐柳青头上敲出清脆富有节奏的旋律:
“让你立过功！让你流过血！让你偏心让你皮！”
“我错了！师叔祖饶了我吧！”
“晚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