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实……关于超凡修炼的学习并没有秦爻想象得那么有趣，相反，就像所有在高中就让学生们深恶痛绝的学科一样，需要熟练记忆并能灵活运用的理论知识占了课程的绝大部分。
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的学生们，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
这群现在看上去欢欣雀跃为自己掌握了超凡力量而高兴的学生……在那份新鲜感消退后又会有多少人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认真和坚持呢？
超凡之路从来都不是玩游戏也不是逛街，无论是男女都不会喜欢——它的本质是一种极端无趣而枯燥的对真理的探寻，可能会有一部分人本就喜欢这种探寻真理的过程得以坚持下来，可是更多人……
他叹了口气，目光恍惚。
这群平日里就算学习都会各种想办法逃避浑水摸鱼的学生真的能在那枯燥到了极致的过程中坚持下来么？
他不知道。
但是这是全国所有超凡者代表共同做出的决议，他这个小小的老师没有任何资格质疑，也没有能力违反……所以他只能保守住真相，看着面前的这群孩子嘻嘻哈哈不算太认真地迈上超凡之路。
他苦笑，转头把目光对准台下的秦爻。
这个男孩是他上任之前专门有人向他叮嘱过的特殊人物，但除了“寻灵仪式”失败以外他并没有在台下的男孩身上发现有什么太过特殊的特质。
按理来说，既然是纯明仙人看中的人无论如何也应当有一些足以让他被看重的特质——可以是强大的天赋，可以是恐怖的意志力，可以是坚韧不拔的性格，但唯独不应该是平凡。
他在秦爻身上并未看到任何过人之处，除了远比同龄人稳重云淡风轻以外，秦爻未曾显露过任何他与普通人有太大差别的优点。
老师皱起了眉——甚至就连任何城府都没有！
如果秦爻真的是那个人的话，他刚刚下去问秦爻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傻白甜地直接把真相告诉他！
可作为监视者，他只能站在一旁沉默地旁观，不然他的上一任陆守之就是他的榜样——那位老人就算放在在整个超凡界也都是相当有名望的老辈强者，可是居然折在了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手里。
总之，希望他有那样的能力吧……那能够承担起使命的能力。
这时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老师不易察觉地把目光从秦爻身上收了回来，整理了整理面前的教案资料，收进公文包看了看时间，终于点点头:
“同学们下课吧。”
于是班长站了起来，招呼两声:“同学们别忘了把自己的垃圾带走。”
然后人声鼎沸，细碎而喧闹的讨论声终于打破了刚刚教室的寂静，秦爻看着老师拎着公文包离开了教室，然后同学们也一个一个站了起来跟着老师的步伐离开。
手臂上突然传来被轻轻拽了袖子的触觉……秦爻转过头问身旁的少女:
“怎么了？”
少女倒是表情平静，随手把自己的课本放在了秦爻面前，整齐地叠了起来:“走吧？”
秦爻点了点头，理所应当地把少女的书和自己的书一起拿了起来:“走吧。”
两人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下午已经没有课了，秦爻问了问在学生会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确认了下午应该没有什么特殊活动，就悠悠然带着芙蕖踏上了回家的路。
两个人早上都没吃正经的饭——秦爻是因为这几天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起不来床没办法做早饭，芙蕖纯粹是因为几乎习惯了每天都去秦爻家蹭饭，秦爻这几天没做早饭她也就吃不上早饭了。
所以还没走到一半，秦爻的肚子就开始疯狂咕咕咕叫了起来。
青梅竹马在此，但秦爻倒是没怎么不好意思，毕竟是从小彼此熟悉到了极点甚至一起洗过好几次澡的关系，谁干过什么丢人的事情心里都有点数。
“吃点饭再回家？”他问。
对此建议少女只是点了点头:“好呀，正好我也饿了。”
瞬间达成共识。
周围倒正好是一条老街，街上的小饭馆倒是不少——小城市的生活节奏相当之慢，视野之中快餐店倒是没几家，有的都是一家又一家装修相当精致的苍蝇馆子。
秦爻想吃米，芙蕖什么都可以，于是两个人随便挑了家石锅拌饭的店面就进去了，秦爻点了两份拌饭，就跟着芙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位置坐下来安心等着服务员上饭了。
这家店店面倒是不怎么大，装修倒是精致，有种古色古香的韵味，摆了不少花花草草，让吃饭的人看着就相当身心舒畅。
秦爻的肚子还不算太饿，平日里淡然的性子也让他不太会过度在意上饭的时间，于是就随意地跟手边的少女聊了起来。
“感觉所谓的超凡世界也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唯心主义，”他说，“之前以为所谓的超凡就是完全随心所欲的唯心力量，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套高度自洽的理论体系，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没想到少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万变不离其宗，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那种完全唯心不讲道理的力量——本来就应该有它自洽的一套逻辑和理论嘛。”
“也是，”秦爻若有所思，“如果超凡世界跟我想象的一样是彻底的唯心倒八成是要乱套了——一堆唯心主义的神仙在一起大乱斗，就算是这个世界再坚固怕不是也撑不了就被玩坏了吧。”
少女也笑了笑。
唯心主义的力量从来都是极端不讲道理的流氓货色，本着心想事成那个级别的神秘度，只要组织起足够自洽的底层逻辑，就可以完成任何普通人视为奇迹的伟业——所谓的点石成金在这种力量面前不过是不入流的小伎俩。
如果毁天灭地，逆转时光，把万物分解成纯粹的基础粒子甚至于奴役灵魂这样的奇迹都可以通过简单的想象实现，那超凡者的力量又该是多么恐怖的伟力。
少女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加微妙。
这个世界上的超凡力量确实是唯心主义的，但又不止是唯心主义——人类确实可以通过想象和唯心的力量来实现一些奇迹，但同样也需要一定的代价。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午餐，包括唯心主义的超凡力量。
只有支付足够的代价才能行使这股来自唯心主义的力量——代价可以是很多东西，例如金钱，权力，至亲，感情乃至于一个人能够拥有的一切，有形的物质和无形的感情都能列入其内，这种交换的过程在西方被称为“炼金术”，在北欧被称为魔法或神力，在华夏被称为修真。
名称不同，力量的行使方式和代价各不相同，但是等价交换的内核从来都是恒定的。
一个人所拥有的力量……等同于他能够付出的代价以及他对于自己力量的行使方式和自洽逻辑的探索。
可秦爻还不懂这些。
在超凡世界这**大海中，秦爻只不过是小小的一粒粟米，现在的他只能随波逐流，慢慢积蓄属于自己的力量而已。
发芽，抽条，生长，开花，结果——那都是未来的他才会经历的事情。
李芙蕖托着腮看着面前的少年，脸上泛起温暖的笑意——可不管未来怎么样，秦爻这颗种子发芽到底是有多晚多慢，她都会注定陪在他的身边。
此刻的秦爻终于感觉到少女看他的表情有些微妙，下意识抖搂抖搂外套，狐疑地皱眉问:
“我脸上……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么芙蕖？”
“没。”
“那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因为想看着你啊，”少女平静地仿佛理所当然地给出了答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这谁顶得住啊？
饶是脸皮厚得像城墙拐弯的秦爻这时候也不禁老脸一红，转过了头不再看少女的眼睛:“哦……哦。”
他相当害羞的样子——家里的小魔鬼不管如何再皮他都有把她制服的底牌，可是面对清婉如一泓湖水的芙蕖他就毫无办法，甚至有时候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能是天生就被克制？
秦爻心想。
无论如何对芙蕖这个女孩他都毫无办法。
他叹了口气，正绞尽脑汁想找个点子转移一下话题好缓解他自己尴尬的样子，可店门口却突然出来让他感觉相当熟悉的声音:
“老板，两份招牌石锅拌饭。”
是很清亮的男生，尾音微微上翘，便显出其主人跳脱开朗的性格。
秦爻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人——是王白，他的旁边还跟着他那不知是真是假总之每天都准时派发狗粮的女朋友。
而这时，点完了饭付过账的王白也正好把视线挪了过来，开始找位置。
正巧，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相遇了，擦起一片微妙的火花。
“诶秦爻！”那家伙隔着好几张桌子喊，“你们也在这儿吃饭啊！”
秦爻有点无奈，甚至开始后悔起为什么要在这家店里吃饭。
可事既至此，他也只能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挥挥手打招呼:“嗯，王白啊……真巧。”
“就是就是，好巧啊。”
王白就立刻打蛇随棍上地牵着旁边女孩的手在他们旁边桌上坐了下来。
一点都不巧啊！
秦爻在心里叹息。
[未完待续]
有人看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