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就看看呗。”秦爻点了点头。
他完全没有听懂小恶魔玩的梗——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会主动接受新事物的人，所以听不懂玛格丽特那泥沙俱下五毒俱全的话也是正常的。
作为宅女，小恶魔可是传说中五毒俱全的老司机级别，飙过的车比秦爻看过的片还多，和她一比就算是秦爻这种心机深沉的家伙也像只小白兔一样纯洁可爱。
所以见秦爻没有接上梗小恶魔倒也无所谓，有些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桌子:“那你赶紧让我看看啊！”
“现在？”
“那当然！”玛格丽特挑了挑眉，“不是现在还想等什么时候！赶紧让我看看！”
“好吧。”秦爻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食指轻轻点在了面前的桌面上。
于是奇迹绽放。
诞生于人类心灵深处的力量突兀爆发，呼啸着席卷了整个世界，所以咖啡馆的背景突然像被橡皮擦掉一样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颜色。
一大片一大片纯白取代了天空和大地，在纯白的雾霭中仿佛童话史诗传说中的精怪神鬼跳跃着诞生出来，富有暴力美感的机械造物一点一点成型，齿轮咬合机构锁定，钢铁和血肉的洪流冲刷大地，最后拱卫在秦爻的身后。
玛格丽特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青年，看着他从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世界的帝王。
无形的压迫感充满天地间，无孔不入而又沉重黏滞，只是抬头注视着秦爻而已，小魔鬼就能感觉到仿佛死神召唤般的威胁？
“所以说果然不愧是心象结界？还是稚嫩初生的时候就有这种威势了，[人类]……当真是恐怖如斯啊。”
她喃喃着说。
可她接着又皱起了眉，伸手触摸着身旁纯白色的世界。
有黑红色的火焰在她修长纤细的手指上燃起，火星飞扬，她触过脚边的纯白色，那黑红的火光便随着一路燃烧，灼伤出一条漆黑的火线。
可下一秒新的纯白色又掩盖上去了，转眼间被灼伤的一片火线就已经被扑灭，就连任何再微小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玛格丽特略微有些惊讶，小手再按下去，可这次不管她再怎么灌注力量都没有办法把那片纯白灼烧出什么痕迹来了。
这方世界已经记住了她的力量，只是这种微小试探的话，已经没有用了。
正如圣斗士是不会败给同样的招式两次一样，秦爻[人类]能力的本质就决定了他绝对不会被同样的力量毁灭。
“很有意思的能力——凡是没有办法把你连同你这心象结界一起毁灭的攻击都会变成让你这能力成长的养料对吧？那么这种特性的阈值又是什么呢？它的成长性又到底有多高呢？”
小恶魔一边说着一边兴致盎然地蹲下在脚边敲敲打打。
不知为何……秦爻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还在琢磨秦爻能力的玛格丽特突然站了起来，帅气地打了个响指，于是天地间突兀黑光暴涨！
一片纯粹的黑暗从她的背后升起，上面缭绕着燃烧不绝的黑焰，凝实如固体，像一株极速生长的树，分叉生长，最后通天彻地，枝丫几乎遮盖了天空。
“嘿！给你看个大宝贝！”小恶魔挤挤眼睛笑着，“能不能拿到就看你的[人类]能不能扛下这大宝贝的力量了。”
秦爻眼皮子直抽抽起来。
这什么啊……这何止是大宝贝啊？这根本就是人间大炮那种级别的杀器好吗？！
大火车过小隧道，这已经不是尺寸对不对的问题了，还是初生稚嫩的心象结界根本就承受不了这种等级的力量狂暴进出啊！
会坏掉的好吗？！
即便是秦爻也被眼前这小萝莉完全不靠谱不着调的行动整懵了，心里疯狂吐槽着，调动了全身的力量进行对[人类]的维护和防御。
下一刻，那通天的黑色火焰巨树再次急速生长起来！
兼具了极端的锋锐和温度，数量近乎无穷无尽的枝丫只是瞬间就深深刺入了纯白的天幕中——秦爻塑造出来的[人类]世界还尚不是真正的无限世界，相反，由于他全身的灵力限制，目前的[人类]只不过是一片范围相当之小的球形空间，只要里面承载的事物够大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刺破这片空间的包围。
所以，带来毁灭的黑暗击穿了纯白的光明。
无穷尽的黑焰从那课巨树上蔓延开来，即使是这方世界已经记住了那黑色焰光的力量，可这远远超脱了它能承载范围的数量和质量还是轻轻松松几乎摧毁了它——那黑焰所过之处所有的纯白色都轻易被击溃被放逐，钢铁和血肉的洪流仅仅只是一个照面之间就被燃烧成了一片虚无，场面之盛大简直让秦爻想起了圣经中上帝降下灾祸的描述。
“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黑焰带来的是纯粹的死亡和毁灭，只是片刻，秦爻的心象结界就只剩下一层空空如也的壳子了。
力量被不断地榨取，秦爻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脸色迅速苍白起来，气喘吁吁——他本身拥有的力量用来维持这方世界就已经够困难的了，更不要说在这个过程中还要被那古怪的黑焰持续消耗着力量。
那黑焰的特性极其古怪，甚至能够直接燃烧他投入进心象结界中的力量，不需要任何介质。
可力量又不是海绵里的水挤挤能够挤出来，这种不可循环利用型资源根本就没有“挤挤就有了”的说法。
秦爻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再强行透支带来的损害了，他也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可那片黑焰却依然燃烧着，散发着慑人的光芒，围绕着秦爻的身体掀起通天的火焰漩涡。
真狠啊……这就是归墟所谓的面试仪式或者说见面礼么？用这种手段打压打压他的傲气？
虽然秦爻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傲气，但被这样针对，果然还是——
“果然还是很不爽啊。”
秦爻低声说。
说要验证他的能力是不是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可突然就使用了这样的力量想要逼迫他——这算什么事情啊？所谓的“这是为了你好”，想要用这样的方式逼出他的极限，或者说干脆只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吗？
有够无聊。
从小恶魔动手的那一瞬间起秦爻就知道她并未认真，也从来没有直接把他杀死的想法。
既然想要拉他加入归墟，而又明明验证了他的力量是真的，那就不可能真的对他的小命产生什么想法。
不然的话那不是太智障了吗？
所以这次只是也只能是简简单单的试探和纯粹为了满足玛格丽特个人爱好的试验而已。
秦爻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毕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他也还就是他，不会轻易地因为某个人的一家之言就变成什么样子。
可——他讨厌别人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说说只是说说而已，只停留在这个层面上无论如何只要眼不见心不烦就足够了，而如果是真的动手了，对秦爻造成影响了……那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眼不见心不烦就能解决了啊。
他无声地笑了笑。
肌肉慢慢虬结坚实起来，蓄积力量，体内残存的力量急剧运转，带动压榨着全身剩下的所有能量，汇聚，他抬起头，看向面前不远处的小魔鬼。
就像秦爻小时候玩过的弹弓，瞄准目标使劲向后拉，一直到那几束扭结编织好的皮筋被拉长到极点，胳膊酸疼到几乎再也拉不开的时候——
松手了。
秦爻打开了体内控制所有力量的意志阀门。
于是，在黑焰包围中摇摇欲坠被分而歼之的纯白色突然大放光芒！
既然拉开反攻序幕的号角声已经响了起来，那在战场上奋力战斗的士兵们也自然要开始属于它们最后的战争了。
纯白色大涨，带来的就是黑焰的节节败退。
拖过了艰难的适应期后，[人类]对于那诡异黑逸散焰的抗性终于迈过了简单量变的门槛达到了质变的层次，即使是最简单的质变，可现在的黑焰已经不足以对纯白色产生太大的威胁了。
天地如棋盘，黑与白的光芒捉对厮杀，一片一片空间都经历了最激烈的角逐，黑焰被纯白扑灭，纯白又被黑焰吞噬燃烧，像一场只有黑与白两色的协奏曲。
秦爻的身体也终于濒临了崩溃的边缘，双腿一软几乎跪坐在地上，可他的脸上却还带着笑容。
逸散的黑焰几乎已经被解决完毕了，可作为母体的那棵火焰巨树却还屹立在这方世界中传播着带来死亡和毁灭的火焰。
如果不解决这棵巨树的话，就相当于秦爻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和力量都已经不过是强弩之末了，又哪来的力量能够把这棵作为一切黑焰母体的巨树毁灭呢？
已经要被玩坏的他想着，突然闭上了双眼。
背后突兀有一点点微光透出来，虽然像萤火一样渺小，却散发着钻石一样的璀璨光辉。
那是一道剑光最微小的一部分，遵从了秦爻的本心出现。
他勉强爬了起来，面对满脸意外的小恶魔，沉默片刻，然后突然……举起了双臂:
“不打了，我认输。”
“……嗯？认输？？？”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