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亦作‘归虚’， 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列子·汤问》载‘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而明李东阳《初预郊坛分献得南海》诗中说：‘归虚下有通灵地﹐广利中含济物功。’，而放到现代的语境中，‘归墟’这个词就更多的获得了‘终结’﹑‘万物归宿’的意味，”小恶魔意味不明地说。
现在他们三人正走在一条悠长深邃的甬道中，抬头低头都是一圈古铜色极富有历史气息和底蕴的墙壁——不，倒也不能说是墙壁。
秦爻暗暗回忆进入这条甬道前他们三人所途经的路径，于是愈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根本就不是什么通俗意义上的墙壁！这条甬道的入口在小城一家破书店中的地道中，他们三个经由电梯下到地下百米左右才进入甬道，而很显然，这条甬道是一条深埋在地下通往一处未知隐秘之处的通道！
看来归墟的总部很有可能就埋藏在大地之下，上面覆盖着一层百米厚的薄薄地壳层所以无惧大部分的袭击，甚至不需要害怕人类科技常规意义上的绝大部分热武器。
可仅仅只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秦爻竟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尤其是一想起归墟总部时脑海中不知为何就突然浮现起了当初被老魔鬼拉着看到过的清游派的宗门胜景。
云霞缭绕，蔚为大观，清一色带有浓重华夏古风色彩的建筑屹立于空中，让第一眼看到清游派宗门景象的秦爻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可那就是真的，超脱了现有科技体系，满满都是超凡侧力量的体现，纯粹像神话的仙人居所。
清游派本就是屹立于这个世界顶端的超凡者组织，所以本就不忌惮来自任何组织亦或是个人的威胁，况且他们的宗门建立在一个完整的小世界中，比深深地龟缩在地壳中安稳地多……两相比较，秦爻突然开始有了些担忧的心情。
可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小恶魔的声音:
“好了，差不多到了，前面就是接驳了‘归墟’地下城的空间连接点，只要通过这空间连接点，咱们就能直接进入归墟城内了。”
空间连接点？
秦爻愕然，可再低下头看小恶魔的表情，却能够从她脸上读出理所应当的笑容和莫名的嘲讽。
“秦爻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居然不知道空间连接点？跟土包子一样——还是说你以为归墟的总部会建立在你们这座小城地下？我们现在通过的甬道就是进入归墟的通道？”
秦爻几乎下意识点了点头说“是”，但为了保持风度和形象，还是在张嘴的前一秒停了下来，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却不曾想小恶魔直接递了个嫌弃鄙夷的眼神回来，“呵呵”冷笑着:
“也不要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了，知道你心里有这么想过——可归墟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孱弱，不，应该说整个超凡世界中就没有任何一个一流的超凡组织是孱弱的。”
“一个比一个能装，明明都是超级大国级别的实力非要装成牙牙学语的婴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坏毛病。”她自言自语着也倒不再奚落秦爻了，只是看起来明显像坠入进了什么深远幽邃的回忆中。
秦爻松了口气，转头看向芙蕖，却发现她仍然是一副清淡的表情，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只是在秦爻转头看她的时候也向他转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如此便好。
秦爻的心情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不知为何，大概是终于要真正目睹这他即将加入的超凡者组织的真貌所以有些纠结，但这一切无关的繁杂情绪却在芙蕖的一笑间被轻易抹除，只剩下干净而纯粹的平静和淡然。
他摇了摇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只是伸出手来拍了拍芙蕖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什么事，然后笑了笑。
芙蕖也点了点头，微笑。
而正当他们一对狗男女正在不停秀恩爱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小魔鬼突然停了下来。
秦爻一惊，想到大概是到地方了，于是也就跟着停了下来，视线轻松越过小恶魔头顶的高度远望，就正好看到不远处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法阵悬浮在面前。
没有任何凭依，就只有一张色彩斑斓的大网而已，但却并没有影视作品中那不明觉厉的字符和图案，由秦爻看来甚至相比于法阵更像二维码，上面充满了规则的黑白像素块，一片一片组合起来，构成了相当有意思而极富规律性的图案。
“空间连接点？”秦爻下意识问。
“就是空间连接点，”小魔鬼回答，“在科学上我们认为空间是连续的平均分布的，而在神秘学或者超凡侧，我们却认为空间并不是平均分布的——就如同空气中含氧量的分布，高海拔含氧量低氧气稀薄，低海拔含氧量高氧气充足，空间的密度在神秘学学者眼中也是这样。”
秦爻恍然:“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空间密度低的地方？”
可小恶魔却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什么空间密度低的地方——架设空间穿梭装置可不是选空间密度低的地方！相反，只有拥有一定程度的空间密度才足以承受起空间穿梭的力量，所以选择空间连接点的位置往往都是空间密度相当大的地方，就不要说空间密度小的地方了！那种地方就算是不架设空间穿梭装置也会自然生成空间裂隙，一不小心就会有空间穿梭的自然现象产生！”
“比如百慕大三角？”
“百慕大三角个屁！”小恶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百慕大三角本身的存在不过是个谎言而已，美苏冷战时期的产物，根本就和超凡者扯不上什么关系，就更不要说空间密度了。”
“哦……”
秦爻点了点头。
小恶魔却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面前充满了超现实意味的法阵，摇了摇头:
“科技和神秘同样都是能够促进整个世界改变的力量，但对世界产生影响的方式和作用面完全不同——科技从微小崛起，一点一点扩大最后影响整个世界，完全是由客观的，由自然界中得出的逻辑推导出的力量；可神秘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完全唯心主义，由个人逻辑观和世界观决定的力量。”
“所以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足以实现星系级远航的时候我们神秘侧就已经诞生了能够无视客观空间规律强行转移物体位置的空间穿梭装置——从这点看来，似乎神秘学的确是优于科学的。”
秦爻皱了皱眉。
他不太懂玛格丽特突然的感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至少从她现在所说的话中他可以感觉到小恶魔对神秘学或者说超凡侧的一种微妙的不信任。
可她自己不就是超凡侧力量最具体的体现么？
恶魔，只存在于神话和传说中的生物，具有科学所完全无法解释的特征和力量，动动爪子就可以开山裂石，更有甚者将之解释为所有污秽和邪恶的集合体。
这又算什么？
自己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合理？
“所以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爻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问了，“按照你的语气，就连作为恶魔的你都不看好超凡世界的未来？觉得超凡世界不如科技的力量？”
可没想到小恶魔居然看了看他，然后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嗯？”秦爻愕然，“为什么？”
小恶魔伸手触摸那张蜘蛛网一般的空间穿梭装置，仰着头，晶莹剔透的瞳孔中缭绕着迷茫的雾气:
“我在你们人类的世界生存了五百年，而这五百年也正好是科技爆炸前进发展的时间——我看着你们从刚刚从农耕田园的时代中脱离出来，似乎只是转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高科技信息化时代，便捷的科技充满了整个人类世界，所有人的生活都越来越方便越来越简单，即使有些轻微的不公平，但也无伤大雅，一切都欣欣向荣一切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虽然相比于超凡世界发展得实在是太慢，但却平稳而和谐。”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却又突兀迎来一个转折，渐渐提速:
“反观超凡者的世界——尽管发展迅速，尽管力量强大，尽管涌现出了无穷的个人武力极端的家伙，可是牺牲了多少东西？
一个人崛起的背后是无数人的死亡！个人武力的极端带来的是整个人类社会变成极端封建主义苗床的危险！
你从没有想过么秦爻？当一个人拥有了绝对强大的力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束缚他禁锢他，哪怕是骨子里流淌的属于人类的自觉都可以被那份强大的力量所轻易粉碎的时候，整个人类加诸于他身上的道德观念和法律束缚又何尝能够限制他的行为？
那时候的个人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他得到了绝对的自由，超脱了人类道德观念和价值尺度的自由，于是整个世界对他来说可能也不过只是件有趣的大玩具，他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这只是有天赋的那群人能够达到的未来……”小恶魔轻声说，“而这个世界上，有天赋的人永远只有极个别而已。”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