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瞬间沦陷。
绝对的暴力催生出了绝对的力量，而聚集的信仰足够诞生属于神明领域的权能！
自那天使咆哮之中暴涨倾泻而下的力量几乎足以毁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只是瞬间而已，那光柱接触到的所有东西，无论是实质上存在的物质亦或是只存在于概念的虚无——所有都悄然消失了。
能量是会随着与物体的接触而外泄的，所以通常来说所有攻击都会使被攻击者振动，而振动也就有了声音。
可它的攻击不是。
那呈现出光柱形体的力量是被完完全全封装的，甚至不符合现有的任何的物理学定律——被它接触的一切只是无声地变作虚无，而后寂灭。
单纯的描述或许根本没有办法展现出它带给人的头皮发麻的威慑力。
因为只有秦爻，在空间裂缝完全关闭前的那一个瞬间看到了一切被光柱无声抹除的物质，才明白了什么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已知的一切毁灭，甚至不仅仅是毁灭——秦爻再回想都无法想起在天使咆哮下化为虚无的那块空间，就好像它本身的存在和记忆都已经被直接抹消了。
有人说：人这辈子一共会死三次。第一次是你的心脏停止跳动，那么从生物的角度来说，你死了；第二次是在葬礼上，认识你的人都来祭奠，那么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就死了；第三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死后，那你就真的死了。
可大概这就是突兀诞生的第四次死亡吧。
直接略过前面的三种，直接把他从这个世界这条时空链条上抹除——就好像用橡皮擦轻轻擦掉，易如反掌。
可背后又隐藏了多么恐怖的事实？
秦爻想着。
几乎无穷尽的伟力，诡异至极而又无从防备。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强行使用墨衍赋予他能够暂时接触小恶魔封印的权限，恐怕他现在早就跟那片空间一样，成为几乎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已逝之物]了吧？
他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转过头，再看向玛格丽特，但还未来得及说话，耳朵就已经被一只冰凉的小手拽住，拉。
“疼！”秦爻吃痛，“你干嘛呢玛格丽特！”
“这句话不应该我来问你么？”小恶魔的声音阴测测地从耳边传来，“你这家伙没事干为什么要解开封印——吓死我了，还要我立刻打开空间通道逃命……怎么这么怂啊！继续查看情况不就行了？”
“什么查看情况，明明咱们不是已经被……”
话说着说着突然停下了。
某种诡异的情绪一瞬间爬上了他的全身。
是了，是这样的。
所有被那光柱扫过的存在都已然消失，甚至不存在于目睹者的记忆中，所以就连小恶魔都一样——即使是地仙境界的力量自然不能阻挡那莫名力量的侵蚀。
她忘记了。
已然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在刚刚神庙空间中所目睹的一切都已经消逝，变成虚无的空洞。
一股冰寒的感觉从后背升起，而后一瞬间传遍全身。
就连地仙都无法抵挡那样的力量么？
但稍微完全死心，所以秦爻抬起头问小恶魔:“你忘了么？那个地方发生的一切？”
小恶魔却只是一头雾水，皱着眉问秦爻:“什么啊……什么发生的一切？不是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启动了我的封印让它暂时失去了作用么？怎么？难道发生了什么？”
可秦爻只能苦笑。
“你真忘了啊……”他说，“那个时候发生的一切……你虽然被封印了力量可不管怎么样至少生命层次和灵魂等级还都是地仙境界的吧？怎么会就这样被侵蚀了？”
玛格丽特就更懵逼了。
被抹去了记忆的她现在完全不懂秦爻再说什么，更何况秦爻情绪实在是有点不对劲，以至于叙述都缺乏条理。
所以她也只能伸手一个爆栗砸在了秦爻头顶:
“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就说清楚好不好，不要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搞得我也根本就听不懂你是想表达什么！”
秦爻吃痛之下也终于清醒过来，苦笑，然后陷入茫然的情绪。
“刚刚神庙中的教皇……你没看到么？”他问。
小恶魔当即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问他:“什么教皇？教皇不是上次被咱们两个打了一闷棍重伤了么？听说直接闭关养伤去了，怎么会……我怎么没看到？哪里出现在那群牧师里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皱起了眉，一脸怀疑的表情:
“该不会你这小子是想编出来什么理由哄骗我吧——教皇出现这种事情可不能瞎扯，现在瞎扯，将来你可是要负责任的！”
面对玛格丽特的怀疑秦爻也只能摇着头叹了口气。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多的道听途说也敌不过简简单单的一眼——小恶魔现在已经忘记了所有的记忆，秦爻再说什么都会蒙上一层陌生的色彩。
所以他只能握紧了拳，回想着，努力把自己简单的场景一点一点尽量贴近真相地描述出来。
一板一眼，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小恶魔的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咬着嘴唇陷入沉思。
一直到秦爻终于把事实的原委彻底道出，她的表情也终于彻底凝重了起来。
“是真的？”她问，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秦爻的眼睛，“你敢保证你说的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相而不是你自己产生的幻觉？”
秦爻怔住。
幻觉？
有什么幻觉可以做到如此真实甚至让人只是看一眼就能够产生头皮发麻的刺激？
他张开嘴想要反驳小恶魔所说的话，可小恶魔却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从情理上来说我也确实愿意相信你——可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只是从情理上考虑的……更何况，现在所有的一切事物都不能用你在科技世界中所拥有的常识进行判断了。”
她声音细微，表情却无比认真严肃:
“这是我为你上的，踏入超凡世界的第一课——怀疑。”
“怀疑？”
“对，”小恶魔轻声说，“怀疑。”
“怀疑才是这个世界能够进步的根源，无论是超凡世界亦或是科技世界，有道理有根据的怀疑都是推动一切发展的动力源泉——可不要没有根据地就进行怀疑，因为没有根据地进行怀疑根本就不叫做‘发展的动力’——那叫做杠精。”
她说，又轻轻拍了拍秦爻的肩膀。
“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刚刚发现那所谓天使形态教皇的力量到底是有多么恐怖——甚至已经超越了个人能力所能够达到的极致，直接去到了无所不能的仙人境界……可你要思考，要考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秦爻喃喃说，“可眼见之物怎么能够是虚假的？人的肉眼确实是会被假象欺骗，可精神力不会——属于超凡能力中的精神探查已经给了我真相！”
“真相？别了吧，”小恶魔嗤笑，“哪有什么真相？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敢保证自己的所见所闻就一定是绝对的真相？毕竟所有真相和真理都只不过是相对而言的——以前科技世界时代时所有科学家都坚信物理学基础的几条真理绝对不会被打破，可现在灵气复苏超凡时代来临，就算那些被公认为真理的基础科学……也不是都变成了岌岌可危随时会被击破的‘伪真理’了么？”
“是……么？”
秦爻已经迟疑起来。
“没错，”玛格丽特却叹了口气，“超凡世界相对于科技世界其实更加让人绝望——科技世界无论如何个体与个体之间的差距其实还并不是太大，许多真相都可以用肉眼来确认，但超凡世界不同……绝大多数的真相都可以被各种神奇诡异的能力所掩盖所埋葬，甚至直接摆在你的面前你可能都无法相信，而也就是这一点才诞生出了在超凡世界中生存的最大的关键点。”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看着秦爻，一字一顿地说:“怀疑。”
“怀疑？”
“对，怀疑一切，无论是这个世界上已知的未知的一切事物，即使是已经用肉眼用精神力用能力彻底探查清楚了，可依旧要怀疑——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一样。”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骤然涌起莫名的微笑来:
“你敢确定你所目睹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教廷那帮子混蛋特意给你看的东西？那所谓的天使和足以抹消事物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存在痕迹的力量真的就存在么？而如果刚刚你没有解除我的封印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想过没有。”
“没有。”秦爻也渐渐步入了小恶魔的节奏，“因为我已经确定那一切都是真实的了。”
“确定？拿什么确定？就拿你那才堪堪B级左右的能力强度？”小恶魔的脸上骤然涌起嘲讽来，“就你这鶸，就算是我也能轻而易举制造出一大堆幻觉把你忽悠成瘸子。”
“可……”
“可什么可？”小恶魔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这家伙——既然你说那天使的力量足以抹消所有事物及其存在在整个世界的痕迹，对没错，我确实不知情也能够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可你呢？”
她问:“你这家伙还没地仙，凭什么觉得我一个地仙境界都不能抵挡住的力量你就能地方得了呢？你怎么就没忘记那一切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