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明显能感觉到圣者的的语气在渐渐改变。之前的他就像审讯犯人的警官一样咄咄逼人，现在则像教育学生的老师一样循循善诱。
“年轻人，你的理想是什么呢？或者说，你想得到什么呢？”
“额…那个……”
陈默刚想说钱，不过转念一想，这种问题要从哲学角度想，就得深思熟虑一下。
“我猜是——和平！”
“嗯？？？”陈默一脸懵逼。
“世界和平啊，你们穿越的人不都是这么想的？”圣者的语气突然诙谐起来。
陈默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开玩笑，也哈哈一乐，回答道：“对对对，就是和平，哈哈哈。”
“有理想有目标是好事，在共同目标的作用下才会有合作。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靠利益关系维系的……”
“先生，您这话我并不认同……”陈默又摸出一根烟，发现打火机找不到了，干脆用就用桌上的蜡烛点好。
“你是想说那些所谓的真情？哈哈哈，这也是利益关系的一种体现啊，只不过是精神上的利益而已……”他对此嗤之以鼻。
“这话对那些无私奉献，默默付出的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你听说过电车难题吗？”圣者反问道，“失控的电车前有两条轨道，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十个人，你会救哪一边？”
“我可不可以两边都救？”陈默尝试选择最优解。
“不可以的哦。”
“这样的话...那我选择救十个人。”陈默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十大于一，你这样的选择就是在追求最大的利益。那么，改变一下问题，十个陌生人和一个你的亲人朋友，你会选择救哪个？”
“说实话，我会救我的亲人朋友。”他沉思一会儿，回答道。
“哈哈，大部分人都会这么做，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选择救那些陌生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无私？不，并不是……”
一时间，陈默竟从圣者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失望和不满，甚至隐约有一丝愤怒。
“圣者先生，要不先吃点东西？菜都凉了。”这人在这里不停哔哔，陈默也不好意思动嘴。
圣者摆摆手，明显正说到兴头上，不想停下。
“不求回报帮助别人，只是为了精神上的满足，说起来总是那么冠冕堂皇。在电车难题下做出选择，总会或多或少产生一些负罪感。放弃自己的亲人朋友，选择去救陌生人，只是让那些人减轻一些负罪感而已。”
“可这并非他的原意……”
“在伤害过别人之后，再多的辩解，再多的理由，也只是你自己洗刷罪恶感的借口。这些无力的理由，是无法得到别人的宽恕的。”
“那…我该怎么办？”
“尽你所能，去救所有人。”
“这不是废话吗，我要能救就都救了。”
“可有的人没有，他们选择了牺牲那一部分人。”
陈默想了想，的确是这样啊，没法反驳。
“生命的价值有不是以数量来定义的。抛弃一个去救十个，只是虚伪的善良而已。”
“可是，如果我做不到，没法去救所有人呢？”陈默反问。
“所以的难题都会有完美的解答方法。如果你做不到，要么是你不够坚定，要么是你不够聪明。”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对啊！我明明都问你半天可不可以两边都救了。”陈默这才发现自己被拐了，“你不是说不可以吗？”
“所以说你还是不够坚定啊。我就这么一说，你就放弃了。”
【这货真是老奸巨猾啊……】陈默狠狠嘬了一口烟。
“唉，自从我的好友离世，已经很久没和人这样促膝长谈了……”圣者颇为忧郁。
“呵呵…”
【我真的不想和他继续聊了，都快饿死了……】陈默看着桌上渐渐冷掉的高档西餐，欲哭无泪。
……
“你觉得，什么让一个人，成为他自己？”圣者突然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尼玛的能不能让我好好吃饭……】
“大概…是他的灵魂吧。”陈默再次停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圣者，抖着腿抒发心里的不满。
“如果一个人还在世界上，可却无法被其他人观察到，那么怎么说他还活着呢？如果所有人都相信他死了，他是否活着，还有意义吗？”
“嗯…不知道。”陈默看着已经不冒热气的汤，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一个人只有被其他人所接纳，所感触，才能证明他自己的存在，才能说他还活着，才能说——他才成为他自己。哈哈哈……”圣者沉吟良久，突然苦笑起来，“我们是谁，不是由自己说了算的。我们，是别人眼中的人。”
“……”陈默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换一种说法，我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