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乐章

作者:璃瑾 更新时间:2019/1/30 14:47:21 字数:996

首先是糖果。

目的很明确,是进入游乐园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建筑——糖果屋。

威化饼干堆砌起的墙壁,奶油糖霜浇盖而成的屋顶,顶层还有许多曲奇和巧克力作陪衬,每个部分都是可食用的——当然,这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画面,事实上眼前只是砖瓦砌成的普通小屋罢了。推开门,弥漫着粘稠和甜腻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内四周的陈列架上满当地摆放着糖果罐子,在暖色灯下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通过一个个调查这些罐子来获取线索显然不太现实,揉了揉被明色晃得生疼的眼睛,走近靠里的柜台,一侧堆放着盛满了枫糖浆的玻璃瓶,另一侧则是一只看上去很古旧的八音盒。

兴许是经历的时间久了,仅凭观察并不能看出什么端倪,通过触摸才辨别出是由水晶制成。外观是常见的心型样式,拨开有些松动的盒盖,雕琢成少女样貌的发条随之立起,锈迹几乎攀满了整座人形,只有长发间残有几丝白色的漆痕。握住人形扭动几圈,生硬的零件摩擦声和断断续续的接合声过后,人形开始相反方向旋转起舞,八音盒内部终于传来了像样的乐声。

那是曾经,我所听过的旋律。

——《ich liebe dich》。

被回忆吞没的失重感逐渐蔓延全身,像是放映机中的零星片段在脑海深处循回。

寂静的夜晚,白发的青年在灯下眯起眼对着铜色的晶体端详,拾起小巧的钉锥和刻刀,想要将它琢刻成少女的模样。

大雪纷飞的冬晨,清亮的啼哭响彻繁茂针叶簇拥的城堡,两个身影依偎在窗边,望着适才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小生命,逐渐展露的笑颜。

皎洁的月落下清辉,八音盒中的人形随舞曲翩跹。银白色长发的女性伫立在露台上,怀中抱着熟睡的婴儿,用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述说着,能够实现任何愿望的咒语。

那确实是,十分美好的光景。

……

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咔嚓——”

人形应声断裂。

乐声戛然而止,八音盒的水晶外壳绽开几道不浅的裂纹,金属的碎屑和残破的零件散落在桌面上,再也拼凑不回原本的模样。

糖果屋里的光线似乎昏暗了许多,甜甜圈形状的顶灯闪烁着忽明忽灭,储物罐中晶莹糖球的色泽也浑浊了几分。

把玩起手中的人形,虽然只有手掌一半大小,雕刻得倒还算是精致,六芒星形状的皇冠,覆掩着轻纱的礼裙,只是那与我过分相似的面部和甜美的笑容使心中产生了些不悦。翻转人形,与八音盒内部的衔接的底座刻印着音符的纹路。拧开一旁玻璃瓶的盖子,把人形塞进枫糖浆中粗暴地搅和一番,用力按在卡片上糖果图案旁的方格中。这样,第一个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吧。

暗黄色的音符图章散发出令人不快的甜腻气味,将手中沾满糖浆狼狈不堪的人形丢回柜台,转身离开了糖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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